會議室的黃銅門軸發出刺耳的吱呀聲,陸璟堯邁步而出,眉宇間還凝著未散的肅殺之氣。走廊儘頭的窗子沒關緊,六月的夜風卷著些熱氣進來,將人心都吹得更燥了。
"四少..."武陽站在陰影裡,手裡捏著信件的手指微微發抖。
陸璟堯正低頭整理白手套,沒抬頭:"說。"
"陶小姐...今早在家中..."武陽喉結滾動,"吞槍自儘了。"
手套的紐扣突然繃斷,骨碌碌滾到牆角。陸璟堯保持著彎腰的姿勢,盯著地磚上那道陳年裂縫,蜿蜒著爬進人心裡,徹骨生寒。
窗外傳來換崗士兵的皮靴聲,整齊得像送葬的鼓點。他直起身時,整條走廊的電燈突然齊齊暗了一瞬。
"屍體呢?"聲音平靜得可怕。
據人說,一早被發現之後,政府那邊就安排人接走了。因為是自殺,他們也不敢張揚,隻在萬安殯儀館進行了簡單的吊唁儀式就火化了,葬在宣北的梅嶺。
“都辦完了?”
“嗯。”
僅僅一天,悄無聲息的所有事就已經辦完了,這麼快?真的是自殺嗎?都查清楚了嗎?
陸璟堯心裡始終有一個聲音,在不斷的呼喊著,沒那麼簡單,她怎麼會自殺,怎麼就死了?!
他不相信,他絕不相信。
“陶家有人來嗎?”
“說是北平的一位表兄來的,上午來下午就走了。”
……
窗外突然下起雨來,砸在窗戶玻璃上劈裡啪啦的響,顯得屋內格外的寂靜。陸璟堯心裡像溺水般呼吸不過來,手緊緊攥著,抬起又放下,有些茫然無措。
“這個……是剛剛有人送來的。”武陽將一個平整的白色信封放在桌案上,“說是陶小姐留給您的。”
陸璟堯整個人垮下來,陷進漆黑的皮質辦公椅中,閉著眼睛,許久未動,不知道在想什麼,又或者什麼都沒想。
武陽最後看了他一眼,輕輕關上房門退了出去。
雨聲漸密,黑沉沉的夜空像被這一個多月的人間苦難所燙傷,燙出一個大洞,落下無儘的淚來。水痕在玻璃上蜿蜒,簌簌成淚。
陸璟堯終於睜開眼,無波無瀾的眸子盯著那個雪白的信封,邊緣處暈開一點暗紅,不知是墨是血。
他伸手,指尖在觸及信封的刹那猛地蜷縮。紙張的觸感粗糲如砂,拆封時發出的"嘶啦"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信紙展開的瞬間,熟悉的字跡撞入眼簾,陸璟堯的呼吸驟然停滯,眼眶灼熱,胸腔劇烈的起伏起來,以至於他不得不放下信紙,雙手按住臉麵來平穩呼吸。
好一會兒,移開手,他眼睛明顯深紅,再次打開信,信不長,隻有一頁紙,但寫的很漂亮,很工整。
"璟堯如晤:
請允許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