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公亶額頭青筋暴起,但作為文官首列之一的體麵,強行把怒火壓了下去。
文公亶沉聲說道:“臣……”
殿外牧青白再次高聲打斷,“禦史台牧青白,有本啟奏!”
文公亶臉色難看極了,他看向站在一旁的禮部尚書蘆庭珪。
蘆庭珪微微側頭,給手底下的屬官使了個顏色。
蔡既翁會意,立馬站了出來高聲道:“陛下,臣參牧青白,禦史當庭喧嘩,有失禮數,屢次打斷上官諫言,理應治罪!”
說完,蔡既翁陰測測的往後看了一眼,暗自冷哼一聲。
小小禦史,也敢猖狂?
真當他這個禮部侍郎是泥捏的?
殷雲瀾頓時有些牙疼似的吸了口涼氣。
這牧青白怎麼一點也不消停?
“退下吧!文尚書有何事啟奏?”
“回陛下,臣前日已經將牧禦史對於賑災的諫言整理成冊,遞交禦前!災情如火,還請陛下儘快定奪!”
殷雲瀾不禁頭痛,埋怨的看了眼大殿外的牧青白。
若是真的按照奏本下達命令,就相當於把牧青白這個名字推上風口浪尖了。
到時候,隻怕災民的怨氣會將牧青白徹底淹沒。
殷雲瀾煩躁的揮揮手,道:“此事容朕再想想!”
“陛下!此策乃萬全法,臣思量再三,想不出比此策更好的賑災之法,還請陛下不要猶豫。”
殷雲瀾皺著眉,道:“朕會考慮,但不是現在!監察禦史牧青白,到你了!有何諫言?上殿說話!”
文公亶沒有再說話,看著緩緩上殿的牧青白,嘴角不由露出一絲冷笑。
這少年人真年輕啊,可惜,也太嫩了!
無知無畏,向來不是好詞,尤其是在這樣的年輕人身上。
文公亶已經將這件事擺在了台麵上,並稱這是最好的賑災之法。
女帝勢必會迫於壓力同意實施!
這是一盤死局,無論如何也無法破局!
至此。
牧青白,就徹底毀了!
彆說是官途,怕是連性命都保不住!
正好借此機會昭告天下,跟文官集團作對,沒有一個好下場!
牧青白緩緩抬起手。
就在眾人以為他要作揖行禮的時候。
他卻繼續上抬,當庭在眾目睽睽之下,摘掉了頭頂的獬豸冠。
殷雲瀾臉色一變:“牧青白,你這是何意?”
“很明顯,臣要辭官。”
這話一出,彆說殷雲瀾了,群臣都錯愕的看向了牧青白。
牧青白平靜的將獬豸冠放在地上。
殷雲瀾這才反應過來,大怒一拍桌案:
“放肆!你的官位乃是朕賜予的,豈是你說辭就辭!給朕撿起來!撿起來!”
牧青白淡淡道:“臣是禦史,禦史的諫言若是錯了,就應該被降罪!”
殷雲瀾喝道:“朕什麼時候說過你錯了?”
“既然臣沒錯,為何不納諫?”
殷雲瀾心頭無名火竄起,嗬斥道:
“牧青白!朕看你是個直臣,可造之材,所以對你寬容有度,你不要仗著朕的容忍在此胡作非為!”
“你彈劾百官,朕罰了!你彈劾鎮國將軍,朕也罰了!你還想怎樣?”
牧青白毫不畏懼的直視:“臣諫言賑災之事,陛下為何不下旨實施?”
這話一出,殷雲瀾傻眼了。
文公亶都不禁滿臉錯愕的看著牧青白。
更彆說文武百官了。
眾人都像是看傻子一樣注視著牧青白。
片刻後。
有人譏笑,有人憐憫,有人狂喜,有人困惑。
但無一例外,都覺得牧青白瘋了。
他這不是在找死嗎?
陛下有意保他一個八品小官,他竟然自己往死路上走。
簡直是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