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來啊……”
清晨時分,天光微亮。
殷雲瀾在明玉的服侍下穿戴上冕旒,有些惆悵的看著一旁的奏疏,氣得發笑:
“什麼彈劾都有,還有彈劾牧青白有失官體,白日宣淫。真當朕眼聾耳瞎嗎?他們不去鳳鳴苑,怎知道牧青白白日宣淫?”
“聖明無過陛下。”
“還有諸多公卿大臣,真有這個功夫,好好想想如何充盈國庫不好嗎?多少國家大事等著處理,他們置之不理,卻要為難一個瘋子!”
明玉淡然道:“陛下彆試探了,明玉隻是陛下的刀,刀是不問朝政的。”
“聽聞牧青白昨日回去後,還瘋了一陣,你說……朕是不是對他太苛刻了?”
“陛下自有禦人之道。”
殷雲瀾有些不滿的看著她良久,
明玉終於堅持不住了:“陛下,您如果想動舊黨,隻需要吩咐一聲奴婢立刻去辦。”
“嗬嗬,真這麼簡單就好……在朝堂做事要遵守朝堂的規則,即便是朕也不能例外,否則天下還是會亂。”
殷雲瀾往前走了走,推開大殿的門,迎麵吹來些許料峭的晨風。
馮振連忙追上:“陛下,早朝還有些時辰,您還是回殿內歇息吧,千萬彆著了涼。”
“笑話!朕戎馬征戰時吹過多少刺骨淩冽寒風,這點微涼算什麼?”
馮振趕忙諂媚道:“是是,陛下英武!”
殷雲瀾長歎一聲,“這社稷江山,看著威武雄壯,實則滿目瘡痍。先帝糊塗啊,將一群亂臣賊子當成國家柱石,先帝歸天了,現在把一堆虛賬爛賬糊塗賬都算在了先帝的頭上。”
“抓住這些爛賬,錦繡司可查。”
“亂世的賬,怎麼查?”
“隻需要陛下一聲令下,臣去辦!”明玉回答道。
殷雲瀾笑著走過去,抬手放在明玉的肩頭上:“朕知道你能行,但不急,最緊要是讓這幫舊臣替朕把虧空堵上,看似天下太平,但戰事依舊有再起的隱患。”
“懂了,陛下要他們的命,也要他們的錢!”
“懂了就行,彆說出來。”殷雲瀾白了她一眼。
……
皇城之下。
本來就讓人敬而遠之的牧青白,此刻半死不活的樣子,更讓人避之不及了。
牧青白是個犯有瘋病的癲子的流言早就傳遍了整個官場。
哪怕是與牧青白沒有什麼交集的,也都風聞一二。
所以眾人理所當然的把牧青白此刻的半死不活當成了犯病的樣子。
他們哪知道牧青白隻是起不了早。
前世連早八都上不了的人,現在要上早朝。
牧青白很想告病,但是還是被老黃塞進了車裡。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牧青白有氣無力的跪倒在地。
因為昨日述職的時候,殷雲瀾並沒有讓人收回牧青白的五品官服,所以今日他是站在五品的隊列之中。
上一次上朝,他站在門外,這一次他就進殿了。
牧青白忽然覺得這個姿勢很舒服,於是就跪伏在地上迷迷糊糊的眯了會兒。
待群臣行禮後,殷雲瀾號令平身。
她掃視了一眼群臣,不少人手持了一份奏折。
這肯定是彈劾牧青白的。
但群臣並沒有動,這是在等殷雲瀾的反應。
若殷雲瀾要重賞牧青白,群臣就會彈劾,若按之不動,那群臣也默不作聲。
這有些肅穆的氣氛蔓延到了朝堂的每一個角落。
這時候,眾人發現,牧青白一個人還跪在地上。
人群中不乏一些幸災樂禍的冷笑。
在這些人看來,牧青白知道自己前程儘毀,已經無地自容了。
殷雲瀾也看到了跪地俯首的牧青白,不禁悠悠一歎。
自己是否太過委屈這位實心辦事的忠義之士了。
殷雲瀾朝一旁使了個眼色。
一旁殿內伺候的小太監連忙來到牧青白身邊喚道:“牧大人,牧大人,陛下讓你平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