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雲瀾是越看越滿意。
改稻為桑這國策,讓朝堂再議上幾日,也能有人提出。
但能做到如此兼顧周到的,得有至少十幾年官場打磨的圓滑才能做到。
既能給大殷的國庫填補上此前亂局的爛賬,又給以柴鬆文公亶之流一份示好之意。
很難想象,在不久之前仍舊一人駁斥朝堂上至天子下至臣子的牧青白,會做出如此大的改變。
殷雲瀾滿意的揮揮手道:“頒旨吧。”
馮振捧起聖旨,高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牧青白巧計解渝州之難,朕心甚慰,著升牧青白為六品承議郎,官拜侍禦史……”
牧青白怔了怔,狐疑的看向了武將行列。
直到馮振念完了聖旨,牧青白依舊皺著眉盯著眾武將,這眼神把將官們看得心裡直發毛。
馮振見牧青白還站著,連忙道:“牧大人,還不快領旨謝恩?”
牧青白充耳未聞,幾乎快要走到武將行列裡去,把他們一個個在跟前瞧個透了。
終於,有將官忍不住了:“牧禦史,你不謝恩領旨,看咱看啥?”
牧青白滿臉狐疑的問道:“你們作為武將行列,看到我一個禦史文官如此得勢,真的不想參我一本嗎?”
這話一出,彆說將官們了,就是文官都麵麵相覷了起來。
這年頭,還有人希望彆人參奏彈劾自己的?
這牧青白……怕不是傻子吧?
噢……他好像本來就有瘋病。
這會兒不會是瘋病犯了吧!
眾將官雖然是大老粗,但不傻,聽到牧青白這樣的問話,趕忙反駁道:
“無關文武!牧大人提出如此國策是為了我大殷皇朝的江山社稷著想,我們都是陛下的良將,怎麼可能會彈劾你這樣的忠良?”
“不可能!你們心裡肯定不是這樣想的!”牧青白大呼不可能。
眾將官快要罵娘了,文武就算再怎麼不對付,也不至於在明麵上講出來吧?
這牧青白真是不識好歹啊!
“牧大人!我等雖然是粗人,但我等敬重功臣,但也請你這個功臣自重,不要再說這種擾亂軍心的話了!”
牧青白看向那人:“敢問將軍什麼品級,在軍中任何職?”
馮振趕忙打斷道:“牧大人!快彆說胡話了,快快領旨謝恩吧!”
牧青白大怒道:“閉嘴!我不領旨!”
牧青白也不知道將官行列中哪一個是白家的人,隻好指著整個武將集團怒道:“送上門來的功勞不要,那我就自己參自己!”
“臣牧青白有本彈劾!”
殷雲瀾皺了皺眉。
馮振見狀,暗地裡打了個手勢,兩個宮人立馬快步上前,把牧青白連拖帶拽的帶離了殿外。
殷雲瀾輕輕歎了口氣,全然當這場鬨劇沒有發生過一樣,說道:“牧卿提出的這項國策深得朕心,具體事宜就勞煩柴相和諸位議一議,將具體章程寫作奏折,今日內呈上來讓朕看看。”
柴鬆俯首道:“臣等遵旨!”
“有柴相在,朕放心。”殷雲瀾站起身:“退朝吧。”
“臣等恭送陛下!”
殷雲瀾起身回到後殿,看著迎奉上來的明玉,說道:“牧青白應該不會平白無故在朝堂上發瘋的,去查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明玉又委屈又為難:“陛下,這要從何查起啊?”
殷雲瀾略作思索後,說道:“秋白今日可有奏疏?”
明玉一愣:“陛下的意思是,牧青白今日上疏,鎮國大將軍知道?”
“看他方才在朝堂上的反應,他原本計劃在朝堂上,會有武將上奏彈劾他才是。”
明玉搖搖頭道:“陛下,瘋子的想法,真是難以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