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公子,坐,請用茶,這麼晚了找你來,實在抱歉,我……”
“且慢,我有個問題,假設這桌麵上的糕點和茶都被人下了毒,我自己端起來吃喝,緊接著毒發身亡了,那我算是自殺還是他殺?”
殷秋白皺起黛眉,眼神又是納悶,又是困惑,她盯著牧青白渴求的雙眼,用力的抿了抿唇,接著又歎了口氣:
“好……”
“你覺得是個好問題?”
“好吧……這麼晚找你來,實在是我的錯,牧公子不幸罹患重病,是該好好歇息才對,來人,送牧公子回……”
牧青白連忙舉手投降:“ok!ok!我的!你當我沒說過,你問吧。”
殷秋白又盯著牧青白的臉好一陣的看,確定他確實精神狀態良好,這才開口:
“我已托人緊急將你自己寫的彈劾奏疏上奏宮裡,但……陛下似乎不以為意。”
“什麼叫不以為意?”牧青白楞了一下,他倒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發展。
“陛下看過了後,並沒有將柴相呈遞上去的章程駁回,甚至……好像還有點要繼續推進改稻為桑的意思。”
牧青白愣了下:“你的意思是,女帝是個枉顧百姓死活,一心要錢的昏君?”
殷秋白連忙胡亂擺手:“不是不是!陛下絕非昏君,她是經曆過戰火榮登大寶的明君,更知道民間疾苦,絕不會……”
牧青白抬手道:“打住!我知道你對女帝的崇拜之心堅不可摧,但是現在看來,女帝就是這個意思,她想要推動改稻為桑。”
殷秋白回想起在宮中,殷雲瀾避而不談的態度,越發覺得牧青白說的極有可能。
“為什麼?若是這場變法改革一定會失敗,陛下完全沒有理由這樣做!”
牧青白略作幾分思索,忽然恍然大悟:“好決絕的暴君啊!”
殷秋白聽到‘暴君’二字,心底有幾分不悅,麵容不自覺的皺起眉頭。
殷秋白嚴肅的望著牧青白:“牧公子,無端汙蔑皇帝陛下,是大逆不道的重罪!還請你收回自己的言論。”
牧青白大喜:“你是說,我到皇城去指著宮門大喊暴君,女帝會殺了我?”
殷秋白被打敗了,哪怕是率數千兵馬,對陣數萬敵軍,都沒有現在這麼無力。
對付牧青白,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沒有這樣說,我是說,你無端汙蔑陛下,讓我很生氣。”
牧青白有些意外:“我以為我說的暴君是褒義詞,你能聽得出來呢。”
“褒義?暴君自古就是對君王最惡毒的謾罵!何來褒義?”
若是換了旁人,殷秋白早就拿出冷酷手段了,哪裡會像現在這樣耐著性子詢問?
牧青白疑惑的問道:“天為棋盤星作子,地做琵琶路當弦,這等氣魄擔不起這個暴君的名諱嗎?”
殷秋白眼前一亮,心頭的慍氣也消了大半,真說得極好。
天作棋盤星作子,地做琵琶路當弦!
好宏大的氣魄!
殷秋白糾正道:“牧公子!這句應當是形容千古明君,而非暴君!”
“什麼才是暴君?”
“為了一己之私而枉顧天下蒼生的,就是暴君!就比如,曾經麵對天下亂局,依舊縱情聲色的先帝!”
牧青白淡淡的說道:“女帝陛下用江南之地做棋盤,用江南百姓做棋子,在你的理解裡,不算暴君嗎?”
殷秋白聞言怔住。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知道改稻為桑交給朝中文官集團去做,必定會釀成禍事,卻要用這場禍事,作為打擊先帝朝留下的舊臣集團的籌碼,這不算暴君嗎?”
殷秋白心神一顫,雙眼不禁瞳孔微縮,“你,你是說……陛下她……”
牧青白笑了:“一個把人命當成草芥的,不算暴君,難道是聖人嗎?”
殷秋白渾身一震,薄唇翕動,卻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她頓時覺得,此刻天地之間,隻有牧青白一人最是清醒。
“啊!!精辟!!”
牧青白突然一聲呐喊,驚醒了不知所措的殷秋白。
牧青白以拳擊掌,開心的笑道:“太精辟了,我這就寫奏疏,痛罵暴君!我就不信了,這次還死不了!你先坐著,我得回去忙了!”
牧青白走後,殷秋白好久都沒回過神來。
老黃走了進來,擔憂的問道:“小姐,牧公子又發病了?”
“小姐,您怎麼了?彆是牧公子發病,嚇著您了!”小娟有些擔憂的望著殷秋白。
殷秋白搖搖頭道:“不關牧公子的事,他沒病,在我看來,他反而是全天下最是清醒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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