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際微亮。
秋風料峭,直往人的脖頸裡鑽。
安逸生活許久的老黃,都不住裹緊了身上的衣服。
“唉,真是人老了,秋風都能把人擊垮了。”
突然,老黃像是見了鬼似的。
他看到了牧青白邁著開心的步子,在他麵前走過,還朝他招呼了一下。
今日並不需要上朝。
大虞皇朝的朝會並不頻繁,官員休沐的時間比上朝的時間要多不少。
在不需要朝會的清晨,竟然能看到牧青白主動起床,真是大白天活見鬼了!
“快!快!”
小娟急匆匆跑出來,連口氣都沒來得及喘,“老黃叔,見到牧公子了嗎?”
“剛出去。”
“快派個腿腳快的夥計持小姐手令去宮門,就說是小姐的意思,讓宮人把牧公子的奏疏截下來。”
老黃頭大不已:“這牧青白又要鬨什麼幺蛾子啊?小姐這樣做,陛下鐵定是要知道的。”
“哎呀,快去就是了!”
牧青白身著六品官服,在不需要朝會的日子來到皇城,還是隻身一人來的,這讓皇城宮門值守的宮人不敢懈怠。
牧青白雙手將奏疏遞交給宮人,像是交托什麼信物似的,滿眼熾熱的望著他。
“一定要送到陛下手上。”
“牧大人放心,奴婢知道了。”
牧青白目光灼灼,看得人直發毛。
宮人急急忙忙跑走,直到走進了深邃的宮門,用陰影隱匿了自己,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才稍稍褪去。
而正在這時,一個魁梧壯漢擋住了他。
宮人臉色難看,下意識嗬斥道:“大膽,哪來的賤婢連咱家都敢攔?”
話剛說完,就看到一塊手令出現在眼前。
宮人一怔,連忙欠身低頭:“奴婢該死!沒認出是將軍府的尊駕!”
壯漢抬手抱拳:“公公有禮,我奉命來取牧大人的奏疏。”
宮人望著他伸出手,一副索要的樣子,頓時傻了眼:
“不是……尊駕,這不合規矩吧!這奏疏是要上呈到司禮監的,你如此這般,陛下肯定會知道的,到時候奴婢肯定要被問罪的!”
壯漢淡淡的說道:“這無妨,將軍府也不為難公公,煩請公公對宮中有什麼說什麼就是。”
說著,壯漢又欺身一步,繼續索要。
小太監眼簾抽了抽,早聽說這些從軍之人性子倔強,還天不怕地不怕的,今兒個可算是見識了。
小太監哪裡敢就這樣把奏疏交過去?到時候要是真的問罪起來,他爭也不爭就把東西交了,那可真是罪過大了。
但看著這人高馬大的將軍府遣使,又不住的心頭突突,強作一個笑容:
“尊駕,你若要奏疏也不是不行,但你得把令牌留下,真要是被問起,奴婢也好交差啊。”
小太監本來想著,將軍府的手令如此重要,肯定不能輕易交於他人,所以以此作為借口推脫。
哪成想,壯漢點點頭說:“理應如此。”
說著,他將令牌塞到小太監手裡,並順勢拿走了奏疏。
小太監蒙了好一陣,將軍府的手令就這樣交給他一個小太監了嗎?
難道將軍府的人就不怕他拿著手令胡作非為嗎?
轉念一想,倒是也沒有什麼人敢打著將軍府的名義胡作非為啊。
那不是活膩歪了嗎?
真想不到呀,他這等地位低微的下人,也有這麼一日能接觸到這等貴人的東西。
這樣想著,小太監心情大好的往宮中走去。
突然暗處探出一隻腳,小太監冷不防被絆了一跤,麵門朝下結結實實的磕了個實在。
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在旁響起。
“哎喲,這不是韋公公嘛,你不在浣衣局好好呆著,上哪討了個守宮門的差事?”
周圍響起嘲弄的笑。
小太監一聲不響的從地上爬起來,捂著嘴,吐出一顆斷牙。
“哈哈,你瞧他那熊樣!”
“看什麼看?還不快滾?”
“就你那衰樣也敢攔我們的路?礙著我們給老祖宗稟報,有你好果子吃!”
小太監摸出那枚手令,見之無恙鬆了口氣,厲聲大喝道:
“還好將軍府的手令沒摔壞,否則你們這些雜種有一百顆腦袋都不夠砍!”
撲通——撲通!
話音剛落,對麵一眾太監嚇得急忙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