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執著自己的名字,因為他隻記得自己的名字,這是他的底線。”
“說點我不知道的。”小和尚不悅的‘嘖’了一下。
“他忘了自己來自何處。”
“他不是記得很清楚嗎?”
“作為一個人,最基本的家的概念,已經不在他腦海裡了,所以他才會執著於牧青白這個名字,他的名字是他歸家唯一的信物。”
小和尚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接著又撓了撓頭:“不是很懂。”
“你也太不是人了,這都不懂?”
小和尚疑惑的問道:“他真的什麼都忘了嗎?一個模糊的影子都沒有?”
岑清烽點點頭:“一個模糊的影子都沒有,像是一個可憐年邁的老人,徘徊在路口,想不起自己的歸處,想不起自己的去處。”
小和尚皺了皺眉:“一個模糊的鬼?”
“這個形容好啊!一個模糊的鬼!所以他總是念叨你們聽不懂的話,以此回避他忘了的事實。”
那些聽不懂的笑話嗎?
小和尚心中了然的點了點頭。
“人的記憶仿若靈魂,若是記憶一點點失去,就一點點空白了,靈魂都空白了,那還有什麼意義?”
小和尚撓了撓光頭:“那你覺得他如何?”
“比你行,有底線。”
小和尚瞪大了眼睛,不服的叫了起來:“我沒底線?”
“你有沒有底線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嗎?”岑清烽嗤笑道。
小和尚羞愧的低下頭:“是,我沒底線,我給鏡湖丟人了,行了吧!能看上這麼沒底線的我,那你也不是啥好東西!”
遠處有人呼喊:
“司公子,可以開飯了。”
岑清烽揮揮手:“先開飯。”
小和尚一把拽住他:“你先彆開飯,你還沒說完。”
“還有什麼?”
“你知道了這麼多,他知道了什麼?”
岑清烽微笑道:“牧青白這等層次的人,即便他現在不知道,以後也會慢慢知道的,不如乾脆直接坦誠一點。”
小和尚倒吸了一口涼氣:“嘶——!你什麼都讓他知道了?”
岑清烽淡然道:“知道又如何?他能如何?”
小和尚點了點頭:“也是,現世天下人愚昧,即便說的是實話,也不見得有人信,人們隻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東西。”
“你倒是修了不少禪機。”
小和尚指著自己的鼻子,失笑道:“我修了禪機?”
岑清烽微笑著說道:“就好像這一村的人是你救回來的,你帶著他們重建家園,所以,他們把你當成救苦救難的大菩薩。”
“可是真把事實說出來,他們原本就溫馨的家,是在你的施雲布雨中不幸遭到了波及,又有誰信?”
小和尚的臉頓時就陰沉下去了。
“你不要亂來啊!”
“你和牧青白真是相似,他也煎熬,你也煎熬。他也能割舍,你也能割舍。不過現在看來,他能在道心崩碎之後,又親手將碎片撿起,重新黏合。”
小和尚打了個哆嗦,“你還在考校他?”
“不,我隻是看到了,不是在考校。”
小和尚深深的看了眼岑清烽,“開飯吧。”
……
……
牧青白躺在床上,腦子裡一團亂麻。
有人帶著藥箱進來,放在牧青白的床邊。
“牧大人,近期還是不要動怒。”
牧青白聽到這個聲音,不禁睜開眼,倏然扭頭看向來人。
“江大夫?”
來人正是江平,阿梓的父親。
“見過牧大人。”
牧青白的腦子裡一下子轉過了萬千思緒,隻是一個瞬間,便好像明白了一切的聯係。
牧青白騰的一下坐了起來:“他大爺的,那死和尚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