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沉入雪山的最後一刻，將陳默和林小星交疊的影子拉得細長，最終消散在逐漸濃重的暮色裡。達因蘇水庫的波光漸漸黯淡，歸巢的鳥兒成群掠過湖麵，發出悠長的鳴叫，仿佛在催促著這對戀人啟程返回市區。
“該回去了。”林小星輕聲說道，聲音裡帶著一絲不舍。她的手指從陳默手中緩緩抽出，卻又在抽離的瞬間輕輕捏了捏，像是在回味掌心的溫度。陳默望著她被晚霞映得緋紅的臉頰，喉結滾動了一下，點了點頭。
兩人沿著來時的路往停車處走去，腳步比來時慢了許多。林小星的白色裙擺被晚風輕輕掀起，不時掃過陳默的褲腿。四周的景色在暮色中變得朦朧，遠處的雪山輪廓逐漸模糊，唯有兩人相伴的身影，在這靜謐的天地間顯得格外清晰。
回到市區時，路燈已經次第亮起。街邊的俄式建築在燈光的勾勒下，呈現出與白天截然不同的風情。陳默將車停在一條熱鬨的街道旁，轉頭看向林小星：“先吃點東西吧，你忙了一天，肯定餓了。”
林小星歪著頭，嘴角揚起甜美的笑容：“聽你的。”
他們走進一家掛著維吾爾族花紋門簾的飯館，屋內彌漫著烤羊肉和孜然的香氣。老板熱情地用帶著濃重口音的漢語招呼他們坐下，遞上油亮的菜單。陳默將菜單推到林小星麵前：“你來點，嘗嘗你覺得最地道的。”
林小星熟練地點了大盤雞、饢包肉，又要了兩碗奶茶。等待上菜的間隙，她興致勃勃地跟陳默說起塔城美食的講究，說到興起時，眼睛亮晶晶的，不時用手比劃著。陳默托著腮，專注地聽著，嘴角始終掛著溫柔的笑意，眼前少女的一顰一笑，都讓他覺得比任何美食都更有吸引力。
大盤雞端上桌時，濃稠的湯汁裹著鮮嫩的雞肉，土豆吸飽了醬汁，散發著誘人的香氣。林小星拿起勺子，先給陳默盛了一大塊雞腿肉：“嘗嘗這個，這家的雞肉特彆入味。”她自己則夾起一塊皮帶麵，在湯汁裡攪拌均勻，送入口中。
陳默咬了一口雞肉，確實鮮香無比，可他的目光更多時候卻停留在林小星身上。看她吃得滿足時眯起的眼睛，看她不時用紙巾擦拭嘴角的模樣，心底滿是柔軟。兩人邊吃邊聊，從塔城的美食聊到各自的生活，飯館裡的喧鬨仿佛都與他們無關，此刻的世界，隻屬於他們二人。
一頓飯吃得格外漫長，直到窗外的夜色完全籠罩了塔城。林小星看了看手機，眼神裡閃過一絲無奈：“陳哥，我得去店裡了，晚上客人多。”
陳默心裡一緊，雖然早有準備，可真到分彆時刻，還是滿心不舍。他結了賬，跟著林小星走出飯館。夜晚的塔城街道依舊熱鬨，街邊的小店燈火通明，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兩人並肩走在去往“星光卡拉ok”的路上，誰都沒有說話，腳步也越來越慢。快到店門口時，林小星停下腳步，抬頭看向陳默，眼中滿是眷戀：“就送到這兒吧，謝謝你今天陪我，我很開心。”
陳默望著她，喉間像是被塔城的風沙堵住，半晌才開口：“我也很開心，小星。”他鼓起勇氣，伸手輕輕撥開她臉頰旁的碎發，手指在她柔軟的發絲間停留片刻。
林小星的臉頰瞬間紅透，眼神變得羞澀又期待。陳默再也控製不住內心的情感，俯身輕輕在她臉頰上吻了一下。林小星的身體微微一顫，隨即閉上了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密的陰影。
這個吻很輕，卻仿佛在兩人心間激起千層浪。陳默能感覺到林小星臉頰的溫度，也能聽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過了許久，他才緩緩直起身，看著林小星紅得發燙的臉頰，輕聲說：“明天我還能來找你嗎？”
林小星咬著嘴唇，輕輕點了點頭，聲音細若蚊蠅：“嗯。”她又看了一眼店門，像是下了很大決心般，踮起腳尖，在陳默臉頰上飛快地回吻了一下，然後轉身跑進店裡，白色的裙擺消失在門後，隻留下滿臉驚喜與幸福的陳默，站在原地久久不願離去。
陳默摸了摸還留著溫度的臉頰，嘴角的笑意怎麼也藏不住。他轉身走向停車的地方，發動車子朝海關車庫駛去。夜晚的塔城公路上，路燈的光影在車窗上飛速掠過，他的思緒卻還停留在與林小星相處的點點滴滴中。
到了車庫，小魏正倚在牆邊抽煙，看見陳默開車進來，抬手打了個招呼：“陳工，玩得咋樣？”陳默停好車，將鑰匙遞給小魏，臉上帶著抑製不住的笑意：“挺好，塔城真是個好地方。”
從車庫出來，陳默徑直往顧源的房間走去。敲開門時，顧源穿著便服，正坐在沙發上翻看文件，見他進來，放下文件挑眉道：“回來了？今天玩得儘興不？”
陳默走到沙發旁坐下，身體放鬆地陷進柔軟的靠墊裡，想起白天的種種，笑容更盛：“顧關，今天多虧了你把車借給我，我和小星去了達因蘇水庫，還在市區吃了頓飯……”他將一天的經曆細細道來，說到動情處，眼睛不自覺地發亮。
顧源靠在沙發背上，雙手抱胸，臉上掛著了然的笑意，時不時插幾句調侃的話。等陳默說完，他坐直身子，認真地看著陳默：“看你這樣子，是舍不得走了？”
陳默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確實想在塔城多呆些日子。”
顧源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多留幾天！過陣子我手頭的工作告一段落，正好和你一起回烏魯木齊。路上還能帶你去幾個好玩的地方。”
陳默眼睛一亮，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行！有你這個‘塔城通’帶隊，我求之不得！”兩人相視一笑，房間裡彌漫著輕鬆愉悅的氛圍。窗外的夜色愈發深沉，而陳默知道，屬於他和塔城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顧源突然起身，一把拽住還沉浸在回憶裡傻笑的陳默：“走！光聽你說不過癮，陪我去小星店裡唱兩嗓子！”他不容陳默拒絕，拉著人就往門外走，皮鞋踏在走廊地毯上發出“咚咚”的聲響。
推開“星光卡拉ok”的玻璃門，暖黃色的燈光裹挾著輕柔的音樂撲麵而來。店內客人不多，角落裡零散坐著兩三桌年輕人，正舉著卡瓦斯碰杯，笑聲混著哈薩克語的交談聲在空氣中流淌。林小星站在吧台後擦拭酒杯，聽見動靜抬頭，看到陳默和顧源時，眼睛瞬間亮得像綴滿銀河的夜空。
“顧關長！陳哥！”她繞過吧台小跑過來，白色針織衫隨著動作輕輕晃動，“今天怎麼有空來？”說話時，她的目光不自覺地在陳默臉上多停留了幾秒，耳垂泛起淡淡的粉色。
顧源大咧咧地摟住陳默肩膀，故意拖長聲調：“來給你捧場！小陳今天在我麵前把你誇上天了，說你唱歌比百靈鳥還動聽，我倒要見識見識！”他的調侃讓林小星臉頰緋紅，陳默則窘迫地想掙脫，卻被顧源攥得更緊。
“哪有……顧關長彆聽陳哥亂說。”林小星咬著嘴唇低頭，發梢垂落遮住泛紅的臉頰，“包廂都空著，我帶你們去！”她轉身時，馬尾辮掃過陳默手背，癢酥酥的觸感讓他心跳漏了一拍。
走進包廂，紫色的燈光將三人的影子投在牆麵上。林小星熟練地打開點歌屏，指尖在屏幕上滑動：“想唱什麼？我推薦幾首塔城這邊常唱的。”她歪著頭，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
顧源大大咧咧地往沙發上一坐，抓起麥克風：“先來首《牡丹汗》！小陳，跟我合唱！”他的聲音在包廂裡回蕩，驚得走廊上路過的服務員探頭張望。陳默被推搡著坐在顧源身邊，接過遞來的麥克風時，餘光瞥見林小星坐在對麵，雙手托腮，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們，眼神裡藏著期待與溫柔。
隨著音樂響起，顧源渾厚的嗓音率先響起，陳默略顯生澀的聲音隨後跟上。唱到高潮處，顧源突然伸手摟住陳默肩膀，身體隨著節奏搖晃，誇張的動作逗得林小星捂嘴輕笑，肩膀微微顫抖。陳默望著笑得眉眼彎彎的林小星，緊張感漸漸消散，歌聲也愈發流暢，包廂裡回蕩著歡快的歌聲與笑聲，仿佛將塔城夜晚的浪漫都揉進了這一方小小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