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芒與月光相撞的氣浪掀得姬瑤鬢發亂飛,她反手將青鋒劍往地上一插,劍鳴如龍吟,硬是在韓風的領域裡撕開半尺空隙。"周羽!"她側頭大喊,餘光瞥見少年嘴角的黑血正順著下巴滴在衣襟上,"貼著我劍勢走!"
柳如煙的藥囊帶子早斷了,最後半瓶療傷丹撒在地上,她蹲身抓了把混著泥土的丹藥塞給周羽,指尖沾著血:"吞下去!
這是我改良的續脈丹,能壓半個時辰毒!"少女的手在抖,卻精準地捏住周羽後頸,丹藥順著他喉嚨滾了進去。
韓風的毒霧已經凝成實質,像條紫色毒蛇嘶嘶吐信。
他望著三人動作,忽然低笑:"結丹期的劍修,築基期的藥師,還有個血脈未完全覺醒的小廢物——"蛇信般的瞳孔收縮,"你們當元嬰境是紙糊的?"
話音未落,毒霧突然暴漲,裹著腥臭的風劈頭蓋臉砸下來。
姬瑤的青鋒劍"嗡"地彈起,劍氣如網兜住毒霧,卻見紫色鱗片穿透劍網,在她手腕劃出三道血痕。"小心!"柳如煙撲過來,指尖夾著三根淬了清毒散的銀針,精準紮在姬瑤腕間大穴,"是千鱗蝮的毒!"
周羽胸口的紫印突然灼痛,像是被火烙。
他能清晰聽見體內毒力翻湧的聲音,原本被續脈丹壓製的暴虐突然掙脫束縛,順著經脈往四肢百骸鑽。
十年前被罵廢柴時的羞辱,在懸崖邊練劍摔斷腿時的劇痛,還有姬瑤第一次遞給他療傷藥時說"你眼睛裡有光"的溫度,突然在腦海裡炸開。
他咬著牙,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不能倒......不能讓她們替我死。"
韓風的領域開始收縮,空氣裡泛起粘稠的壓迫感。
姬瑤的劍招明顯慢了半拍,額角的汗滴在劍身上,凝成血珠——她的靈力在和領域對抗時被蠶食了。
柳如煙的銀針已經用完,正解下腰間的藥鋤,金屬鋤頭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瑤姐,我纏住他下盤!"
"沒用的。"韓風抬起手,毒霧凝成的蛇頭張開嘴,露出森白毒牙,"這祭壇是我用十年時間用百具修士骸骨祭煉的,你們的命......"他的目光掃過周羽,"還有他的血脈,都得喂給毒祖。"
就在這時,祭壇方向傳來九聲悶響。
周羽抬頭,看見九根盤龍柱的龍首完全抬起,原本低垂的龍目突然泛起幽綠光芒,像是被某種力量喚醒。
陰雲被徹底撕開,月光如瀑傾瀉,正落在祭壇中央的石台上,那裡不知何時浮現出一個泛著紫紋的光陣。
"唯有真正掌握毒脈之人方能通過考驗。"
聲音像是從地底傳來,帶著遠古的滄桑,震得眾人耳膜發疼。
周羽心口的紫印突然發燙,他甚至能看見皮膚上浮現出和光陣一樣的紋路。
那是血脈在共鳴——十年前老宗主將血脈傳給他時,說過"這是毒脈,也是你的命",此刻他終於明白,所謂廢柴,不過是血脈未醒時的蟄伏。
"門!"柳如煙突然指向光陣中央。
那裡不知何時裂開一道縫隙,像被無形的手扯開的布帛,露出門後灰蒙蒙的霧氣。
周羽瞳孔驟縮——那是生機,是他們活下來的唯一機會。
"周羽!"姬瑤的劍突然刺向韓風麵門,逼得對方後退半步,"衝過去!
我們撐不住多久!"她的靈力已經枯竭,劍刃上的光芒越來越弱,可握劍的手依然穩如磐石。
柳如煙抄起藥鋤砸向韓風腳踝,金屬碰撞聲刺耳,她借著力道滾到周羽身側,反手推了他一把:"快走!
我數過,這光陣的紋路和《毒經》裡的傳送陣一樣!"少女的裙角被毒霧燒出幾個洞,露出腿上猙獰的傷口,可她笑得比月光還亮:"我們等你回來。"
周羽的喉嚨突然發緊。
他望著姬瑤染血的劍穗,望著柳如煙腿上還在滲血的傷口,望著韓風逐漸逼近的毒霧,突然想起第一次在演武場被人推倒時,是這兩個身影擋在他前麵。"我不會讓你們的血白流。"他低喝一聲,體內毒力突然狂暴,原本灼痛的經脈像是被重新淬煉,疼痛化作力量湧遍全身。
他狂奔的腳步帶起一陣風,掠過光陣時,紫紋突然大亮。
韓風的毒霧擦著他後背掃過,在地上燒出焦黑的痕跡。
周羽咬著牙衝進那道縫隙,門內的霧氣突然翻湧,像有一雙無形的手將他拽了進去。
最後一眼,他看見姬瑤的劍終於落地,看見柳如煙撲過去接住她,看見韓風的毒霧離她們隻有三尺遠。
然後,黑暗籠罩了一切。
再睜眼時,他站在一片血色的森林裡。
樹乾上布滿詭異的紫斑,風過時,葉子發出類似嗚咽的聲響。
遠處有座石殿,門楣上刻著三個古字——毒脈殿。
周羽摸向心口的紫印,那裡還殘留著方才的灼熱。
他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周羽的鞋底剛碾過一片帶倒刺的紫葉,腐毒氣息便順著鼻腔直鑽心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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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踉蹌半步,伸手按住樹乾——粗糙的樹皮上凸起的紫斑突然滲出黏液,燙得他掌心發紅。
這才驚覺,方才入口的霧氣裡竟裹著化骨毒,若非體內毒脈自動翻湧,怕是此刻已爛了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