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於德水突然轉身,眼裡閃著興奮的光,“市財政局說,外貿稅確實有地方分成,你那筆錢下周就能到賬!”他
抓起便簽本,在“修路”二字上畫了三個圈,“三百萬足夠了,我明天就召開專題會,讓城建局放線動工!”
顧方遠起身握手,觸到於德水掌心的冷汗。
他知道,這筆錢不僅能修路,還能加固他與區政府的利益捆綁——路修好了,卡車跑順了,罐頭廠的產量上去了,於德水的政績也就有了。
“那就麻煩於區長了,”他鬆開手時,故意在對方耳邊低語,“修路的事,我會讓人給城建局送兩箱茅台——算是給工人們的慰問。”
於德水的笑容瞬間變得意味深長。
“顧老弟懂事,”他拍了拍顧方遠的肩膀,“以後隻要我還在這個位子上,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離開辦公室時。
顧方遠看見走廊裡的公示欄——於德水的照片掛在“優秀乾部”板塊,旁邊是他的座右銘:“為官一任,造福一方”。
他摸出煙盒,發現裡麵已經空了,便將煙盒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
吉普車駛上市區主乾道時,顧方遠搖下車窗。
秋風帶來桂花香,他望著街邊新栽的梧桐樹,想起於德水打電話時的激動神情。
或許,在這場權力與資本的博弈中,他暫時占了上風,但他清楚,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頭。
比如,如何讓稅款順利到達區財政,又比如,如何防止秦奮在修路時橫插一腳。
路過工商銀行時,他突然踩下刹車。
玻璃幕牆映出他的倒影,中山裝筆挺,眼神堅定。
他摸出鋼筆,在車載筆記本上寫下:“修路即修心,路通,則財通,人通,政通。”
筆尖劃破紙張,他知道,這不僅僅是一條路,更是他在這個時代埋下的伏筆。
暮色漸濃時,吉普車駛入龍港鎮。
遠處的碼頭工地亮起點點燈火,像散落的星星。
秋夜的酒氣還未完全消散,顧方遠在晨光中揉著太陽穴醒來。
窗外傳來棋子落盤的“啪啪”聲,混著父親與客人的交談,像幅煙火氣十足的市井畫。
他摸出床頭櫃上的搪瓷缸。
裡麵還剩半杯涼茶,仰頭灌下時,喉嚨裡泛起昨夜茅台的回甘。
推窗望去。
涼亭裡的石桌上擺著棋盤。
朱懷德正叼著煙卷,手指夾著枚黑子在棋盤上方懸而未落。
顧父穿著洗得發白的中山裝,指間的煙蒂快燒到指尖,卻渾然不覺。
晨光透過葡萄藤的縫隙,在兩人臉上織出斑駁的光影。
他這邊開窗動靜,也驚動了涼亭中的兩人。
“不好意思啊,聲音大了點,把你吵醒了。”朱懷德抬頭時,金絲眼鏡滑到鼻尖,露出眼底的血絲。
他前天接到消息後,連夜從省城組建船隊趕來。
此刻西裝褲上還沾著長途奔波的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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