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落盤的聲響驚動了趴在石凳下的黃狗。
它伸著懶腰走到葡萄藤下,陽光透過葉片,在它背上織出金色的斑點。
顧方遠看著棋盤上漸漸展開的戰局,突然想起薛仁貴的話:“下棋要像建碼頭,先布好局,再慢慢來。”
遠處傳來罐頭廠的汽笛聲,悠長而清亮。
顧方遠夾起一枚白子,落在黑子的包圍圈外。
朱懷德愣了愣,隨即哈哈大笑:“好個圍魏救趙!顧老弟,你這棋路,和你的生意經一樣,讓人猜不透啊!”
晨光漸盛,石桌上的茶盞騰起嫋嫋熱氣。
顧方遠望著棋盤上的黑白世界,突然覺得這一局棋,何嘗不是他如今處境的縮影?
前有秦奮的黑子緊逼,後有朱懷德這樣的白子相助...
而他,必須在這錯綜複雜的局勢中,走出屬於自己的生路。
黃狗突然對著遠處狂吠,打破了涼亭的寧靜。
顧方遠抬頭,看見母親拎著菜籃子從菜園走來,籃裡的西紅柿紅得像火。
他突然意識到,無論商場如何波譎雲詭,總有些溫暖的存在,如同這清晨的陽光,始終在身邊流淌。
“該你走了。”朱懷德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顧方遠低頭,指尖的白子懸在半空,仿佛懸著一個企業的命運。
他輕輕落下,白子與黑子碰撞出清脆的響,如同敲響新一天的戰鼓。
這一局,才剛剛開始。
顧方遠手中的白子“啪”地落在棋盤右上角,恰好封住朱懷德黑子的退路。
石桌上的茶盞被震得輕晃,茶湯表麵泛起細小的漣漪。
朱懷德夾著棋子的手指頓在半空,金絲眼鏡後的眼神閃過一絲驚訝:“你這是算準了我要圍這塊地?”
“下棋要眼觀六路,”顧方遠將空碗推到一邊,掏出煙盒輕叩兩下,“做生意也一樣,你現在手上應該存了不少錢了吧?”
朱懷德點燃香煙,火光映得他眼窩更深。
“我那點家底,在你眼裡就是九牛一毛。怎麼,顧老弟又有什麼大項目要帶帶我?”他故意用了輕鬆的語氣,卻在煙灰簌簌掉落時,泄露了心底的期待。
顧方遠望著葡萄藤外的藍天,那裡有群大雁正排成“人”字飛過。
他想起昨夜在日記本上畫的石油井架,筆尖刺破紙張的力道,至今留在掌心的繭裡。
“你覺得,除了頭花和罐頭,這世上最賺錢的生意是什麼?”
朱懷德撓了撓頭,棋盤上的黑子在他指間轉得飛快:“鋼材?汽車?還是……”
“石油。”顧方遠吐出兩個字,指尖的煙灰恰好落在棋盤上,像滴入清水的墨汁,緩緩暈開。
“中東那地方,”朱懷德突然笑了,“我連他們的國旗都認不全,還能做石油生意?”
顧方遠沒有接話,而是從褲兜裡摸出張皺巴巴的報紙。
頭版上印著“國際油價持續走高”的標題,配圖是波斯灣的油輪,在夕陽下泛著黑金光澤。
“目前國際原油價格為35美元每桶,”他用煙蒂指著數字,“而中東開采成本最高不會超過5美元,最低甚至隻有1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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