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喬治先生,這與財力無關。”顧方遠擺手,煙灰落在桌麵,“這是理念的差異。你們習慣在研發前就搭建好資本框架,像鋪設鐵軌一樣規劃每一步。
而我們華夏人的性格,更像走夜路的人,先朝著星光定下方向,再一步步摸索著踩實腳下的路。”
索菲亞將一縷卷發彆到耳後,鑽石耳釘在燈光下閃爍。
“但科學研究需要大量資金持續投入,‘走一步算一步’可能會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她想起歐洲那些因資金斷裂而夭折的實驗室,培養皿裡的細胞隨著賬戶餘額一同凋亡。
“所以我才說,傳統產業是我的‘造血乾細胞’。”顧方遠指向窗外的罐頭廠,運輸卡車正滿載貨物駛出,“牛仔褲每賣出一條,果醬每售出一罐,都在為我的實驗室注入新鮮血液。這種自給自足的模式,讓我可以不受股東會議的束縛——”
他拿起辦公桌上的台曆,指著某個日期,“比如我明天突然想研究彩色顯像管,可以不需要向任何人申請,隻需對我的財務總監說一聲。
如果你們融資,肯定會派人監督科研進度吧?每樣科研都需要進行申報,等所有股東同意後才能進行研究吧?
萬一我提的研究方案,你們沒有同意怎麼辦?”
喬治的眉頭擰成了川字:“但這樣風險太大了!萬一研究方向錯了,所有投入都會打水漂。”
“風險與自由從來都是孿生兄弟。”顧方遠將台曆輕輕放下,亞克力底座與桌麵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因為你們現在對我信任,所以會儘量以我為主,那三年五年後呢?
為了避免麻煩,所以我才決定顧氏所有研究項目全部獨立完成,這樣一來,研究方向也會跟著我們預計的目標去執行,不會出現意外。即便投資失敗,也不會影響到他人。”
辦公室裡陷入沉默....
隻有牆上的石英鐘在“滴答”作響。
馬秋元輕手輕腳地續上咖啡,瓷勺碰到杯壁的聲音格外清晰。
索菲亞突然開口,指尖在咖啡杯沿劃出一圈水痕:“既然科研這一塊我們無法合作,那其他方麵可以增加合作力度嗎?”
顧方遠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當然可以。配套產業!比如我打算建設自己的自行車廠,裡麵涉及到自行車架,鏈條,腳蹬,把手,鈴鐺,輪胎……
這些東西我不可能全部都生產吧?你們可以成為我的全球供應商。”
他的聲音裡帶著商業獵手特有的銳利,“要麼幫我從歐洲采購最優質的配件,要麼在當地收購相關企業進行定製生產。我保證,顧氏的采購訂單會優先考慮你們——
這比捆綁在高風險的科研項目上,更符合商人的穩健原則,不是嗎?”
索菲亞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她突然笑了。
“顧先生,你總是能把話說到人心坎上。”
她想起在巴黎參加的商業峰會,那些西裝革履的巨頭們討論著如何瓜分市場,卻從未有人像顧方遠這樣,用如此務實的方式構建合作網絡。
“那麼,你第一個想切入的高科技產業是什麼?”喬治掐滅雪茄,拿出筆記本,鋼筆懸在紙頁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