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鴻才耐著性子聽,偶爾嗯啊兩聲。
……
窗外日頭偏西。
看似尋常的同學聚會,底下卻波濤暗湧。
夜色下來,街燈亮起。
遊鴻才獨自一人,溜達到富貴酒店門口。
酒店大樓燈火通明,外牆金碧輝煌,映著夜色流光溢彩。
進出的客人個個衣著光鮮,空氣裡都透著一股子錢味兒。
這地方,跟他記憶裡那幫穿著舊校服,為幾塊零花錢能合計半天的“窮哥們”,實在不搭界。
他照著江嫣然給的地址,直接上了電梯,到了三樓牡丹廳。
包廂兩扇紅木大門關得嚴實,隔開了裡外的動靜。
遊鴻才伸手,不怎麼費力地推開了門。
門“吱呀”一聲開了,裡頭的景象讓他心裡那點“鴻門宴”的念頭,坐實了大半。
包廂裡頭挺寬敞,水晶吊燈亮堂堂的,大圓桌上堆滿了山珍海味,各色酒水隨便喝。
二十來個男男女女,都打扮得光鮮亮麗,聚在一塊兒有說有笑,鬨哄哄的。
主位那張紫檀木大椅子上,坐著的正是寧則天。
遊鴻才的老熟人。
這會兒,寧則天得意洋洋地靠著椅背,身邊膩著個打扮妖嬈的女人,身材倒是惹火。
當年的“班花”林麗媛。
林麗媛正拿公筷給寧則天夾菜,笑得花枝亂顫,那股子媚勁兒,恨不得把“拜金”倆字寫臉上。
遊鴻才一進門,包廂裡原本的吵鬨聲小了下去。
所有人都朝門口瞅過來。
寧則天也瞧見了他。
遊鴻才那張臉沒什麼表情,寧則天眼裡卻掠過怨毒和意外。
他大概沒想到遊鴻才真敢露麵。
那點情緒藏得快,寧則天立馬堆起滿臉假笑,從座位上起身,大步迎過來。
寧則天一把勾住遊鴻才的肩膀,手上使著勁兒,嗓門也拔高了。
“哎喲喂!這不是咱們當年一中的大天才遊鴻才同學嘛?”
“聽說你‘睡’了足足三年,今兒剛醒,我們這些老同學可都替你捏把汗呢!”
“這不,特地給你擺了這桌接風宴,去去晦氣,夠哥們兒吧?”
他那個“睡”字咬得死死的,話裡帶刺,那股子嘲弄勁兒,一點不藏著掖著。
聽著倒不像是昏迷三年,倒像是他懶覺睡過了頭,耽誤了什麼好事。
林麗媛也扭著腰肢湊過來。
畫著眼線的眼睛上下掃著遊鴻才那件洗得發白的休閒外套和舊牛仔褲。
捂著嘴“哎喲”一聲笑起來,裝得挺驚訝。
她聲音嗲嗲的,那股子高人一等的勁兒藏都藏不住。
“哎呀,遊鴻才,你這身行頭,還跟高中那會兒一樣‘樸素’,真是一點沒變。”
“哪像我們家則天,現在是寧氏集團的少東家,隨便一件襯衫,都夠你這種人穿一年了!”
她話音剛落,邊上幾個捧臭腳的同學也跟著嚷嚷起來。
“可不是嘛!寧少現在可是咱們藍海市年輕一代的翹楚,年輕有為,前途無量啊!”
“林大美女這眼光就是毒辣,當年就看出寧少是潛力股,現在可真是慧眼識珠,羨煞旁人咯!”
“遊鴻才,你可得好好謝謝寧少,要不是他念舊情,你哪有機會來這種地方開眼界啊?”
包廂裡頓時塞滿了各種明嘲暗諷。
還有對寧則天的肉麻吹捧,以及對遊鴻才那藏不住的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