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遠景研究所內部燈火通明，厚重的實驗艙門緩緩合上，一道提示音響起：“潛夢係統啟動倒計時——30秒。”
林初月靜靜躺在透明玻璃艙內，身上連接著十餘根意識傳導導線，眉心處貼著一枚藍色感應晶片——這是目前全球唯一能在清醒狀態下“潛入他人意識”的科技結晶。
外部指揮台上，厲湛川目光冷峻，低聲向研究員確認：
“她的意識進入點鎖定在哪一層？”
研究員答道：“目標林韻目前意識結構分為七層，但最深層第四層之後開始出現重疊幻象，存在極強防禦機製。”
“為保障林初月意識安全，我們鎖定的進入點是第三層邊界。此處情感記憶與潛意識糾纏最緊密，適合喚醒殘存理性。”
厲湛川目光落在那道漸漸失去意識的身影上，緩聲道：“設定五十分鐘倒計時，一旦識彆到過量壓力信號，立即強製喚醒她。”
研究員應聲執行。
艙體內，林初月閉上雙眼，世界在一瞬間傾塌。
周遭風景如碎鏡般旋轉、重組，她感到自己仿佛被拉入一個陌生而熟悉的世界——是林韻的意識世界。
……
【意識夢境·第三層】
四周是一片空曠雪原，白茫茫一片無邊無際。她腳下是一座陳舊的老宅，屋簷殘破，風鈴無聲。她站在門前，抬頭望去，牌匾上隱約寫著兩個字——“林宅”。
可這“林宅”，並不是她熟悉的林家大宅，而是她童年夢裡曾無數次想象過的“家”的模樣。
推門而入，一道熟悉的背影正坐在客廳沙發上。
是林韻。
但她此刻如木偶般低垂著頭，眼神空洞，身後隱約有黑霧繚繞。
林初月不動聲色地走過去，在她身旁坐下。
“你在等我嗎？”
林韻沒有反應。
“林韻，這是夢。也是你的意識世界。”林初月輕聲開口，“你必須從這裡醒來，不然，現實世界的你會被‘鎖’在沉睡者機製中，徹底淪為工具。”
林韻的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聲音。
下一秒，門“咯吱”一聲被打開。
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她穿著林家曾經家宴的旗袍，手指纖長，妝容精致，卻讓人心生寒意。
——沈芳。
但林初月一眼就看出，這不是“沈芳”的真實意識，而是林韻記憶中扭曲的母親形象，是“心魔”。
“你終於來了。”沈芳輕笑一聲，“初月，好久不見。”
“你來，是想救她，還是想毀了她？”
林初月目光平靜：“我來，是想把她從你留下的夢魘中拉出來。”
沈芳撫摸林韻的發絲，笑容柔和而詭異：“可她根本不想醒來。她一直都想成為我理想中的‘棋子’，她以為自己做不到，可我讓她相信——她天生是工具。”
“你以為喚醒她，是靠喊幾句正義感嗎？”
“她一直恨你。”
林初月的心跳一滯。
沈芳緩緩起身，手指輕輕掐住林韻的下巴，將她的臉抬起來。
“告訴她，林初月，你有多妒忌她擁有父親的偏愛、擁有身份的正統、擁有所有你想要的——她的恨，比你以為的更深。”
林初月望著林韻空洞的瞳孔，忽然笑了：“她恨我，確實。”
“可她更恨你。”
沈芳的笑容凝固一瞬。
林初月繼續：“你總以為自己能用痛苦造出‘忠誠’，可你忘了，人類最根本的情感——不是服從，而是掙脫。”
“她現在無法掙脫，是因為她還沒意識到，她其實比你更強。”
林初月轉身，跪在林韻麵前，緊緊握住她的手。
“林韻，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