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消毒水氣味讓陳飛胃部翻騰。他坐在ct室外麵的長椅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膝蓋。蘇沐青堅持要他做全麵體檢,尤其是腦部和眼部掃描。
"陳飛?"護士推開半透明的門,"醫生請你去一下。"
診室裡,戴著厚鏡片的老醫生對著光箱上的片子皺眉。陳飛的心沉了下去——他從沒見過醫生對著檢查結果露出這種表情。
"陳先生,"醫生推了推眼鏡,"你的ct結果顯示了一些...異常。"
陳飛喉嚨發緊:"什麼異常?"
"你的視神經結構與眾不同。"醫生指著片子上的一團模糊陰影,"這裡出現了某種變異,像是...某種增生組織。你最近有頭痛或視力問題嗎?"
"偶爾。"陳飛含糊其辭,"嚴重嗎?"
"醫學文獻上沒見過類似案例。"醫生表情凝重,"需要進一步檢查,最好是住院觀察。"
陳飛謝絕了住院建議,隻拿了醫生開的護眼藥和止痛片。走出醫院,昆明的陽光刺得他眯起眼。手機震動起來,是蘇沐青發來的消息:"體檢結果怎麼樣?我在實驗室,有重要發現。"
地質大學實驗樓,蘇沐青的實驗室門緊閉,窗戶都拉上了遮光簾。她頭發亂蓬蓬的,眼下掛著濃重的黑眼圈,顯然一夜未眠。
"你看起來糟透了。"陳飛說。
"比不上你。"蘇沐青指著電腦屏幕上的ct圖像,"醫生沒告訴你全部實情。這種變異不止在視神經,已經開始向大腦枕葉擴散。"
陳飛胸口發悶:"會怎樣?"
"理論上,可能增強視覺處理能力,但也可能導致癲癇、失明或者...更糟。"蘇沐青調出另一組數據,"好消息是,血石輻射正在衰減。按這個速度,三個月後就會變成普通石頭。"
"那我的能力呢?"
"可能會消失,也可能穩定下來。"蘇沐青遞給他一個鉛製小瓶,"我做了個便攜容器,能屏蔽95輻射。需要用時再取出,平時彆碰它。"
陳飛接過小瓶,沉甸甸的。三個月...如果他要在能力消失前站穩腳跟,時間緊迫。
"還有件事。"蘇沐青壓低聲音,"我查了古籍,發現關於"血玉"的記載最早可追溯到南詔國時期。傳說中,這種玉石能賦予人"透視幽冥"的能力,但使用者大多不得善終。"
"多虧你告訴我這麼振奮人心的消息。"陳飛乾笑兩聲。
"嚴肅點!"蘇沐青拍了下桌子,"根據記載,唯一活過五年的使用者是位傣族巫師,他發現某種草藥能中和血玉的毒性。"
"什麼草藥?"
"記載模糊,隻說是"開白花,葉如劍"。"蘇沐青歎氣,"雲南有上百種植物符合這描述。"
陳飛正想說什麼,張偉突然破門而入,滿臉興奮:"大新聞!周氏珠寶的周老板想見我們!"
"周氏珠寶?"陳飛皺眉,"就是那個林妍工作的公司?"
"對!他們聽說我們在賭石會的表現,想談合作!"張偉手舞足蹈,"約了下午三點,金格大酒店!"
蘇沐青皺眉:"太突然了,會不會有詐?"
"我查過了,"張偉拍胸脯保證,"周氏和趙家是死對頭。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下午兩點半,三人站在金格大酒店大堂。陳飛穿著張偉臨時給他買的西裝,領帶勒得脖子發癢。蘇沐青難得地穿了裙裝,不停拉扯裙擺,顯然很不自在。
"放輕鬆,"張偉整理著領帶,"周氏資產過億,這單成了我們就翻身了!"
電梯直達頂層套房。開門的正是林妍,她今天穿了身利落的褲裝,笑容職業:"歡迎,周總等你們很久了。"
套房客廳寬敞明亮,落地窗外是整個昆明的全景。一個六十多歲的精瘦男人站在窗邊,轉過身來——周福生,周氏珠寶創始人,雲南玉石圈傳奇人物。
"坐。"周福生聲音沙啞,示意侍者上茶。
寒暄過後,周福生直奔主題:"聽說你們在遠山茶舍一眼看穿假皮子?"
"運氣好。"陳飛謙虛道。
"運氣?"周福生冷笑,"那塊料子連我派去的老師傅都打眼了。趙家從緬甸請來的造假專家不是吃素的。"
他拿出一份合同推過來:"我看中你們的眼力。周氏準備組建一個特彆采購小組,由你們負責原石初選,月薪五萬加提成。"
條件優厚得令人難以置信。陳飛剛要開口,蘇沐青搶先問道:"有什麼限製條款?"
周福生露出讚賞的表情:"聰明。隻有一條——三年內不得為其他任何珠寶公司工作。"
"競業禁止?"陳飛皺眉,"太長了。"
"一年,"蘇沐青還價,"而且隻限於雲南省內。"
周福生大笑:"好膽色!成交。"他示意林妍修改合同,"不過試用期一個月,下周緬甸公盤就是第一場考驗。"
離開酒店,三人麵麵相覷。事情順利得有些不真實。
"太容易了,"蘇沐青皺眉,"一定有貓膩。"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管他呢,月薪五萬啊!"張偉興奮地翻看合同副本,"而且提成上不封頂!"
陳飛若有所思:"周福生和趙家有仇?"
"聽說十年前趙天成父親用假料子坑過周福生,差點讓周氏破產。"張偉消息靈通,"這老頭記仇得很。"
接下來的日子,三人全力備戰緬甸公盤。蘇沐青整理了大量緬甸各場口的原石特征資料,張偉負責收集往屆公盤成交記錄,陳飛則嘗試在不依賴血石的情況下運用能力——他發現隻要高度集中注意力,仍能獲得模糊的"直覺",雖然不如滴血激活時清晰,但安全得多。
公盤前三天,林遠山突然來電,邀陳飛去茶舍一敘。
遠山茶舍後院,林遠山正在泡一壺陳年普洱。茶香氤氳中,他開門見山:"聽說你接了周氏的活兒?"
陳飛點頭:"周老板人不錯。"
"周福生外號"周扒皮",從來不做賠本買賣。"林遠山搖頭,"他看中的不是你,是你背後的人。"
"背後的人?"
"我。"林遠山苦笑,"圈裡人都以為你是我徒弟。周福生想通過你拉我出山,對付趙家。"
陳飛恍然大悟。難怪周福生條件這麼優厚!
"那您..."
"十年前那場局,我也在其中。"林遠山眼神黯淡,"周福生損失錢財,我差點丟了性命。"他卷起左袖,露出手臂上猙獰的疤痕,"趙家不隻會造假,還會殺人。"
陳飛脊背發涼:"那我該拒絕周家?"
"不,這是個機會。"林遠山給他倒了杯茶,"但要記住,在這行裡,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
他拿出一本泛黃的筆記本遞給陳飛:"這是我三十年賭石心得,緬甸各場口特征、常見造假手法都在裡麵。好好學,它能保命。"
陳飛接過筆記本,沉甸甸的。翻開第一頁,上麵工整地寫著:"石可騙人,心不可自欺。——林遠山,1989年秋"
"林叔,我..."
"叫師父吧。"林遠山微笑,"既然圈裡都這麼傳了,不如坐實。"
陳飛眼眶發熱,鄭重地喊了聲:"師父。"
離開茶舍時,林遠山送他到門口:"對了,緬甸公盤上小心趙天成。他最近從帕敢運了批特殊料子,專門對付"有眼力"的人。"
公盤前一天,團隊在陳飛新租的公寓開會。這套兩居室月租五千,是他用賭石賺的錢租的,比原來的合租房寬敞多了。
"明天早上七點的飛機。"張偉分發打印好的行程單,"酒店和簽證都搞定了。表姐,你那個儀器能帶上飛機嗎?"
蘇沐青正在調試她的"腦波監測儀2.0"——一個比之前更精巧的頭戴裝置:"申請了科研設備通行證,沒問題。"
"我研究了往屆公盤數據。"張偉調出表格,"成交價前三的都是莫西沙和木那場口的料子,但風險也最大。"
陳飛翻看著林遠山的筆記,突然指著一頁:"師父說緬甸最近流行一種新造假術,叫"二皮臉",就是在好料子上貼差料子的皮,專門坑那些隻認場口特征的買家。"
"聰明。"蘇沐青點頭,"好場口的料子溢價太高,自然有人動歪腦筋。"
夜深了,張偉和蘇沐青離開後,陳飛獨自站在陽台上,望著昆明的夜景。三個月前,他還是個為超時配送焦慮的快遞員;現在,他即將以珠寶公司代表的身份飛往緬甸。人生轉折來得太快,像一場夢。
手機震動,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彆去公盤。趙準備了"鬼料"等你。——一個朋友"
陳飛盯著這條警告,心跳加速。"鬼料"是行話,指那些做過手腳、專門坑人的原石。但發信人是誰?周明遠?還是其他知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