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三十年五月初五,未時初下午一點)。
安平驛站院內,氣氛劍拔弩張。官差與王府護衛對峙,那婦人哭天搶地,圍觀者竊竊私語,一切仿佛都凝固了。葉輕雪懷抱氣息稍穩卻仍未脫險的嬰兒,心念電轉,思索著破局之法。硬闖必然落人口實,拖延則正中敵人下懷。
就在那捕頭臉上幾乎要露出得意神色,準備再次“義正詞嚴”地要求帶人時,一個稚嫩卻清晰的聲音忽然響起:
“官差伯伯,那個小寶寶不是我們害的!”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明明不知何時從葉輕雪身後鑽了出來,小臉繃得緊緊的,指著那婦人,大聲說道:“是她!是她給小寶寶喂了壞東西!我和小姨是在救他!”
孩子的直言不諱像一塊石頭投入死水,激起波瀾。那婦人哭聲一噎,眼神瞬間慌亂,尖聲道:“你……你個小孩子胡說什麼!官爺,他胡說八道!”
捕頭也皺起眉,顯然不信一個孩童之言:“小孩子莫要插嘴,退下!”
明明卻倔強地站著不動,他深吸一口氣,仿佛在給自己鼓勁,然後指著那婦人挎著的一個破舊布包:“她那個袋子裡,就有那個壞東西的味道!甜甜的,又有點苦杏仁的味道!和小寶寶嘴裡的一樣!”
這話一出,那婦人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下意識地用手捂住了那個毫不起眼的布包。
這個動作,無疑是不打自招!
葉輕雪眼中精光一閃,立刻抓住時機,厲聲道:“李統領,拿下她的布包!”
李統領早已蓄勢待發,聞言如獵豹般撲上前,那婦人還想掙紮,卻被兩名護衛死死按住。李統領毫不客氣地一把扯下那個布包。
“你們……你們仗勢欺人!搶劫啊!”婦人嘶聲力竭。
李統領無視她的哭喊,將布包遞給葉輕雪。葉輕雪單手抱著嬰兒,小心地打開布包,裡麵除了一些零碎銅板和乾糧,果然有一個用油紙緊緊包裹的小包。
油紙包一打開,一股極其淡薄的、甜膩中帶著苦澀的氣味散發出來,與明明描述、以及嬰兒嘴角殘留的氣味一模一樣!
“這是什麼?”葉輕雪將油紙包示於眾人麵前,目光冷冷地掃過那捕頭和圍觀者,“若非心中有鬼,為何藏匿此物?又為何在我侄兒指出後驚慌失措?”
事實勝於雄辯!圍觀的人群頓時嘩然,看向那婦人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和憤怒。
“天殺的!竟真的給自己孩子下毒!”
“就為了訛詐貴人?還是另有圖謀?”
“真是毒婦!”
那捕頭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他顯然沒料到對方竟有一個嗅覺如此敏銳的孩子,更沒料到這婦人如此蠢笨,輕易就露了破綻。他騎虎難下,一時不知該如何收場。
葉輕雪卻不給他反應的時間,她將那包藥粉小心收好作為證據,然後看向捕頭,語氣森然:“這位捕頭,現在真相大白。此婦人心腸歹毒,以親子的性命為籌碼,構陷王府車駕,拖延我等北上救治七王爺的要事!其行可誅,其心可誅!你說,此事該如何處置?”
她直接將問題拋了回去,更是點明了“救治七王爺”的要事,瞬間將高度拔升。
捕頭額頭沁出冷汗,他知道今日這差事辦砸了,若再糾纏,自己恐怕也要被拖下水。他連忙躬身抱拳,語氣變得恭敬無比:“是在下失察,險些冤枉了貴人!此等毒婦,竟敢謀害親子,構陷王府,罪大惡極!來人,將這毒婦拿下,帶回衙門重重治罪!”他身後的官差這才如夢初醒,上前將那麵如死灰、癱軟在地的婦人鎖住。
“且慢!”葉輕雪卻阻止道,“孩子中毒頗深,雖暫時緩解,仍需持續救治。她既是案犯,孩子亦是苦主兼證物。豈能由你們帶走?若途中孩子有何不測,或是這婦人有何‘意外’,這責任是你擔,還是你上司擔?”
捕頭一噎,啞口無言。
葉輕雪繼續道:“這孩子,我會帶走救治。待他無恙,自會派人送往本地官府備案。至於這婦人……”她目光冷冽地掃過那瑟瑟發抖的婦人,“就交由你們看管。若她死了、跑了,我便唯你是問!李統領,將人犯交給官差,記下這位捕頭的名號和腰牌!”
李統領立刻上前,虎視眈眈地盯著那捕頭驗明正身,記下信息,這才將癱軟的婦人推了過去。
捕頭冷汗涔涔,連聲道:“不敢不敢!定當嚴加看管!絕無閃失!”他此刻隻求趕緊送走這尊大佛,哪裡還敢有半點彆的心思。
葉輕雪不再多言,抱著嬰兒,拉著明明,轉身便向後院走去。李統領留下兩人監督交接,其餘護衛立刻簇擁著跟上,隔絕了所有窺探的視線。
一場風波,暫時平息。
回到廂房,葉輕雪立刻著手救治嬰兒。她讓乳母照看好曦曦和明明,自己則取出銀針和清水。她先再次確認了孩子的脈象,毒性確實被解毒丹壓製了一些,但並未根除。
她用溫水小心清理孩子嘴角的殘留物,然後取出細如牛毛的銀針,在小家夥柔嫩的指尖、耳垂等處的穴位輕輕刺下,擠出幾滴顏色發暗的血。這是刺激排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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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在一旁緊張地看著,小拳頭攥得緊緊的:“小姨,他能活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