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白宇可能最近是真的太累了，陳秀萍早上都起來擼了桑葉，把蠶全喂了一遍，把蠶屎弄出來，用尿桶裝著，裡裡外外忙活好一通也沒見他醒。
蠶屎也是好東西，能漚肥呢，但是隊裡不準她們私用，規定了每天要把蠶屎用尿桶裝好，隊裡有人會上門來取。
玉米地裡得追肥，不僅是這蠶屎要征用，就是家家戶戶的廁所也是每天都有人負責掏了送到大隊集體漚肥的地方，一點也不準大家私用。
但是每家都有自留地啊，不可能不用肥，於是乎，不少人偷偷在屋裡漚肥，有些就用尿壺接著，有的拉屎也不去廁所了，直接上自己自留地去拉。
美其名曰肥水不流外人田，畢竟自留地長的東西都是自己家的，而集體的確是要拿來分的。
陳秀萍雖然沒上工，但是她把這自留地也照顧的很好，玉米和小麥套種，小麥收了以後再追肥給玉米，等到小麥收了以後，她追點肥，再套種紅薯，後期等玉米熟了後，收掉玉米，還能繼續種植農作物，紅薯就繼續生長。
土地是完全利用起來了，至於她的蔬菜，她反正住在最偏的地方，平時也沒人來，陳秀萍在靠近屋後的那塊地上撒了些菜種子。
之前那些地都是石頭之類的，也沒啥土，基本種不活啥東西，早就被大隊廢棄了，作為宅基地使用。
但是陳秀萍聰明，之前建房子的時候，起地基，打土牆的時候弄了不少泥，她自己偷偷運了一些泥土過去，又找了些雜草砍碎了，混合在一起，搞了兩小行地，種菜倒是勉勉強強了。
陳秀萍估摸著殷白宇可能還要睡上一陣，自己就沒等他，拿了兩根黃瓜用水洗乾淨，咬上一口，清脆的黃瓜聲乍然響起。
儘管如此，她也沒閒著，一邊吃，還得一邊去種的地裡給玉米鋤草，這雨一下，草就長得高高的了。
前幾天那雨是下得正好，多下些，菜猛猛的漲，莊稼也跟著長，今年最好有個好收成。
今年自留地的小麥，她在忙著蠶種的事，是陳芬和陳滿抽空過來幫忙收的，因為套種加上地不怎麼好，也不多，就收了15斤左右的小麥。
想著殷白宇那麼瘦，得給他做點乾糧吃吃，鋤完草都快臨近中午了，日頭也大了，陳秀萍趕緊回去拿了兩斤麥子，提著去大隊上的石磨那兒排隊了。
前年的時候這石磨還是屈嬸子家的，去年喊口號，要做貢獻，屈嬸子就捐了出來，還得了一個光榮之家的稱號呢。
磨麥子的人多，陳秀萍把麥子其他東西放在腳邊排著隊。
“喲，秀萍，你這是來磨麥子啊？”
說話的正是殷會計的媳婦楚娟，她上身穿著藏藍色粗布短衫，褲子是大紅色的蘿卜褲，胸前垂著一條黝黑發亮的大長辮。
大概是她的藏蘭色粗布短衫做的比較小，胸脯那兒倒是高聳著，那小腰收得緊，顯得腰肢纖細，彆有一番風情。
尤其是她站在那兒，就像一道亮麗的風景線樣，在一旁的人，視線總會若有若無的往她身上掃。
“楚嫂子，你今天這身衣服倒是很洋氣，好看，新做的吧？肯定不便宜吧？”
對於陳秀萍的誇讚，楚娟很是受用，這怕有20個人誇她穿這身衣服好看了。
“嗯，錢倒是其次，就是費功夫，雖說是粗布吧，但做起來也麻煩呢，專門請我娘家的一個姊妹做的呢，她會做衣裳，心倒也巧得很，做起來剛剛合身。”
周圍的人，有些人開始眉來眼去了，就像是在說，“來了，又來了，又來炫耀她的新衣服，新褲子了。”
薑先春瞧不過去，站在最前麵陰陽怪氣和彆人說，“大家都這麼窮，吃都吃不飽，有些人卻能穿新衣裳，真是奇了怪。”
陳秀萍這才看到薑先春，打了聲招呼，“大伯娘，你也在啊？”
薑先春都沒理會陳秀萍，裝作沒聽見跟彆人說笑，“也不知道挺起那個，要勾引那個爺們啊。”
在場的不僅有婦女，還有一些男人，坐在大樹底下乘涼，大家頓時哄笑一片。
楚娟挺起身，輕嗬一聲，“是啊，是啊，總比有些人啊家裡好，我們家總沒出過婆娘都跑路的事情吧？也不知道是多虐待兒媳婦啊，兒媳婦孩子都不要跟著野男人跑了，我要是當婆婆的，我把臉麵塞進褲襠裡，都不敢出門。”
這楚娟跟個小辣椒似的，句句說得薑先春紅一陣白一陣，直接不磨東西了，調轉過來質問楚娟，“你騷雞婆，你乾啥？我家就算沒兒媳婦也不娶你這種不要臉的，誰知道你的錢哪裡的來的？彆是殷會計從哪裡漏出來的吧？”
楚娟怎麼可能讓薑先春這麼罵自己，一巴掌扇在薑先春臉上，“老不死的老虐婆，以為我是你那好欺負的兒媳啊，我呸，你個老發瘟的。”
戰火一觸即發，薑先春被打後直接還手，陳秀萍見勢不對忙退到一邊，彆兩人打架傷到她自己就不好了。
眾人見打起來了，礙於楚娟平日風評不好，愛炫耀，把大家搞得眼紅，而薑先春是不會為人，得罪了不少，索性大家就直接看熱鬨，嘴上喊著彆打彆打。
實際上，最好兩個人打得更猛一些。
陳秀萍卻發現大家都在看鬨熱，卻不磨東西了，索性直接插隊，慢慢磨自己的小麥。
等小麥磨完了，好像架不打了，改為罵了，你罵我，我罵你。
直到兩邊家裡來人喊，才漸漸散去。
這大家又免費看了一場戲，都有點意猶未儘的意思，“哎，你說這楚娟的錢哪兒來的啊？總不能真是殷會計偷了大隊的錢吧？”
“哎，不可能，大隊的每一項支出都是要記賬的，有人來查的，要真是這樣怕得吃槍子吧？”
有個男的光著膀子，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黃牙，“你們這就不知道了吧，做假賬唄，隻要不被查到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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