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公文包裡抽出一遝比索,碼在油膩的木桌上,鈔票邊緣還帶著海水的潮氣。
“聽著,佩德羅,這不是普通貨物,”
他用食指敲了敲桌麵,“這是‘特殊貨物’——報關單上寫的是‘填海工程專用鐵渣’。”
他展開一張蓋著模糊印章的批文,上麵“卡塔赫納市政府”的字樣歪歪扭扭,顯然是偽造的,
“看見沒?市長辦公室特批,環保部門不準靠近,海關見到批文直接放行。”
佩德羅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視線死死盯著桌上的鈔票。
他想起三個月前,因為沒按時給毒梟交“保護費”,親弟弟被打斷了右手,現在還在碼頭扛麻包。
“那怎麼分?”他的聲音沙啞,“我那條‘海蛇號’老破船,最多裝兩千噸。”
“前艙鐵渣,後艙鐵礦石,”貢薩洛壓低聲音,身體前傾,
“兩千噸裡麵,200噸假裝鐵渣(幾乎價值為0,關稅極低),倒進指定海域——反正那片海歸毒梟管,漁民都拿了封口費。
“剩下1800噸,才是真正交易的東西。”
他掰著手指頭算賬,“每噸走私礦比正規進口成本低40,這些都是我們的利潤。”
“加上從私采礦進價就比較低。”
“利潤超過60”
一年至少可以跑二三十趟,巴東離達連隘口隻有二三百公裡,動力強的船隻要10小時)
“你跑一趟,賺的比運半年朗姆酒還多,而且沒風險——這兒沒緝私局,沒人查你貨。”
佩德羅的手指摩挲著桌上的鈔票,粗糙的指腹能感受到紙麵上的油墨味。
窗外傳來貨輪鳴笛的聲音,悠長而沉悶。
“要是被發現了……”
“被發現?”貢薩洛嗤笑一聲,點燃一支煙。
”如果查到就用200噸鐵渣的單給他們看。”
“如果查不到放一直在前倉裝著。”
“乾不乾?第一筆運費先付一半,貨到付款。”
佩德羅猛地抓起鈔票,塞進破舊的帆布包裡,拉鏈卡住了兩次才拉上。
“算你狠,”他咬牙道。
“但我醜話說在前頭,要是出了岔子,我把你到海裡喂鯊魚。”
“聖瑪利亞號”在夜色中駛離邁阿密港,船身吃水很深,壓得浪花直往甲板上撲。
迭戈穿著雨衣站在駕駛艙外,看著起重機將最後一個標著“工業廢料”的集裝箱吊進船艙。海風冰冷刺骨,吹得他忍不住裹緊了外套。
“船長,貨裝完了。”他走進艙內,摘下帽子,頭發上滴著水。
胡安正在看航海圖,紅色鉛筆在巴蘭基亞灣附近畫了個圈。“鐵渣裝了多少?”
“前艙全滿了,大概2000噸。後麵四個艙裝的3000噸私采礦,成色不錯,”
迭戈頓了頓,壓低聲音,“我偷偷看了,鐵渣裡好像還有不少鐵沒提煉出來,錦秀集團給的價是不是太低了?”
胡安放下鉛筆,從抽屜裡拿出一瓶朗姆酒,往兩個搪瓷杯裡倒滿。
“低?等會兒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他把其中一杯推給迭戈,
“記住,到了巴蘭基亞灣,聽我信號。先讓前艙的鐵渣‘卸貨’,給岸上的‘觀眾’看。”
“要是有人看見怎麼辦?”迭戈喝了口酒,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往下淌,“萬一有漁船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