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空山脈的雲霧在通天塔威壓下如沸水翻湧,林瑤掌心的星核結晶突然爆發出刺目銀光,將眾人腳下的石階照得透亮。當最後一級台階在光暈中顯形時,塔身青銅鐘無風自動,發出嗡鳴般的低吟,仿佛在為登塔者奏響序曲。
"小心,塔內規則與外界不同。"林瑤按住腰間的裂隙鏡,鏡麵星圖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旋轉,"保持神識收斂,勿輕信所見所聞。"話音未落,走在最前方的葉星辰突然踉蹌半步,手按劍柄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眼前的石階竟化作藍星廢墟,妹妹的哭聲從碎石堆中傳來。
第一個踏入塔門的修士發出短促的驚呼。林瑤抬眸,隻見一層內部被乳白色迷霧籠罩,能見度不足三丈。她釋放出一縷神識試探,卻如泥牛入海,沒有半點反饋。正當眾人警惕時,迷霧突然翻湧,場景極速變換,等再次看清時,竟置身於藍星的"隕星廣場"——那個曾被魔氣摧毀的地標。
"林宗主!救救我們!"熟悉的聲音從四麵八方湧來。聯盟修士們驚恐地發現,周圍聚集著無數藍星平民,他們的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露出底下蠕動的黑色魔蟲。一名抱著孩子的婦女撲到林瑤腳邊,指尖劃過她的鞋麵,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跡:"您答應過要守護藍星的!"
葉星辰瞳孔驟縮,他看到了自己的母親。老人站在廢墟中,銀發淩亂,胸口插著半柄斷劍:"星辰,你父親臨終前讓我告訴你......"話未說完,身體便化作飛灰。青年修士踉蹌著伸手去抓,卻隻握住一把帶著溫度的塵埃。
"這是幻術!"林瑤的聲音穿透迷霧。她咬破舌尖,任由鮮血滴落在裂隙鏡上,鏡中星圖頓時泛起血色漣漪,"注意看天空——藍星的臭氧層空洞在北側,而這裡的太陽在正南!"眾人抬頭,隻見幻境中的太陽正高懸頭頂,與記憶中藍星的日照規律完全不符。
新晉修士李明突然發出怒吼。他看到自己的妹妹被魔修拎在半空,對方的利爪正緩緩刺入少女心口。"放開她!"李明祭出本命法寶衝上前,卻在觸碰到魔修的瞬間,被一股無形力量彈飛。林瑤這才驚覺,幻境不僅作用於視覺,更能模擬觸覺與靈氣波動。
"李明,回想加入聯盟的第一天!"她揮動裂隙鏡,鏡中投射出三年前的畫麵:暴雨中的廢墟裡,李明背著昏迷的妹妹,對著聯盟軍旗發誓,"我要變強,保護所有我愛的人。"畫麵中的少年眼神清澈,與此刻眼中的癲狂形成鮮明對比。
幻境中的魔修突然轉身,露出蘇然的麵孔:"你保護不了任何人,就像你的父母當年一樣。"李明如遭雷擊,手中法寶應聲落地。林瑤趁機甩出星力鎖鏈,將他拉到身後:"幻境會放大你的恐懼,但恐懼也能成為破局的鑰匙!"
她運轉吞天決,周身浮現出混沌氣息。當霧氣觸碰到混沌之力時,竟發出滋滋的灼燒聲,露出霧氣下隱藏的青銅紋路——那是構成幻境的靈陣節點。葉星辰見狀,立刻揮劍斬向最近的紋路,劍刃與青銅碰撞,爆發出火星。
"破陣需先破心。"林瑤低吟。她閉上雙眼,任由幻境將自己帶回前世隕落的場景:蘇然跪在血泊中,噬魂劍穿透她的胸膛,周圍是仇敵們得意的笑臉。但這一次,她沒有憤怒,反而冷靜地觀察著每個細節——比如蘇然握劍的手勢,比平時多了三分顫抖。
"你在害怕。"林瑤突然睜眼,混沌之力化作實質鎖鏈,將幻境中的蘇然捆縛,"害怕我會揭露你的弱點,害怕你永遠無法超越我。"幻境中的蘇然麵容扭曲,最終化作光點消散,露出背後正在運轉的八角形靈陣。
葉星辰抓住機會,重劍狠狠砸在陣眼上。青銅紋路應聲碎裂,整個空間劇烈震蕩。當迷霧退去,眾人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八角形石室中,中央的玉碑散發著柔和光芒,上麵刻著:"心若無礙,萬象皆空。"
"李師弟,你看這是什麼?"林瑤撿起地上一枚沾滿泥土的玉簡,遞給仍在喘息的李明。玉簡表麵刻著"李明親啟"四字,正是他在藍星時隨身攜帶的家書。李明顫抖著接過,淚水突然奪眶而出——這是他在末日中遺失的重要物品,此刻竟出現在幻境中。
"幻境並非全是虛假。"林瑤凝視著玉碑,"它取走你最珍視的東西,再用恐懼將其扭曲。但隻要你記得初心,就能從虛妄中奪回真實。"她轉身看向眾人,目光掃過每張疲憊卻堅毅的麵孔,"接下來的每一層,都會比這更危險。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話音未落,李明突然單膝跪地:"多謝宗主點醒!我李明發誓,此生追隨聯盟,絕不退縮!"其他修士紛紛效仿,誓言聲在石室中回蕩。林瑤點頭,伸手觸碰玉碑,一道金光從天而降,在每個人眉心印下一枚星紋——那是通過第一層的證明。
當眾人轉身走向二層入口時,葉星辰突然拉住林瑤:"你剛才...在幻境中看到了什麼?"她抬頭望向塔頂方向,聲音平靜:"看到了一些本該忘記的東西。不過現在..."她握緊裂隙鏡,星圖流轉間,隱約可見第二層的傀儡輪廓,"現在我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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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層入口處,八百具青銅傀儡同時轉動頭顱,眼中金光大作。林瑤深吸一口氣,將星核結晶拋向空中。結晶化作萬千星芒,照亮了地麵的「北鬥樞機陣」。她嘴角勾起冷笑——原來第一層的幻境,不僅是考驗,更是對第二層的提示:唯有明心見性,方能識破天機。
"葉師兄,帶我上去。"她躍上葉星辰的肩頭,後者心領神會,重劍猛地插入地麵,借力騰空而起。林瑤指尖凝聚符文筆尖,在母傀儡的眉心畫出一道星軌。當筆尖觸及金屬的瞬間,整個傀儡群突然靜止,如同被按下暫停鍵。
"破!"她輕喝一聲。母傀儡的核心處爆發出耀眼光芒,八百具傀儡同時倒地,化作塵埃。葉星辰看著手中的重劍,劍身上竟布滿細密的裂紋——剛才的戰鬥,竟讓這柄伴隨他多年的法寶瀕臨碎裂。
"回去後給你換把更好的。"林瑤取出「星軌符陣圖譜」,指尖在裂隙鏡上勾勒出北鬥圖案,"用這個試試。"葉星辰接過鏡子,隻見鏡中星圖投射在重劍上,裂紋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他挑眉:"看來咱們的寶貝,又多了一樣。"
當眾人在二層密室發現符陣圖譜時,林瑤突然感到一陣眩暈。她扶住牆壁,裂隙鏡中星圖短暫紊亂,竟浮現出蘇然的麵孔。那張臉帶著得意的笑,嘴唇開合,無聲地說了三個字:"第二層。"
她猛地轉頭,卻隻看到空蕩蕩的石室。葉星辰關切地伸手,卻被她揮手阻止:"沒事,可能是神識消耗過大。"但心中警鈴大作——蘇然的幻象,為何會出現在自己的法寶中?難道通天塔內,真的如他所說,是更高層的棋盤?
"走吧。"她將圖譜收入儲物戒,"第三層,說不定有我們想要的答案。"眾人魚貫而出,誰也沒有注意到,林瑤眉心的星紋深處,一絲幾乎不可見的黑氣正在遊走,如同一條潛伏的毒蛇,等待著時機。
通天塔外,斷空山脈的雲霧突然化作血紅色。蘇然站在山巔,望著塔頂透出的金光,嘴角勾起冷笑。他手中的血魂幡碎片正在愈合,上麵的混沌徽記閃爍著不祥的紅光:"心魔幻境都沒能困住你,看來...我得動用那張底牌了。"
山風呼嘯而過,帶走他低低的呢喃:"師尊,你以為登上塔頂就是終點?不,這隻是開始..."雲霧翻湧間,遠處的天空浮現出與林瑤裂隙鏡中相同的星圖,隻是每顆星辰都泛著暗紅,如同被鮮血浸染的棋盤,等待著棋子的落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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