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陣沉默。
唐修竹現在倒是不怎麼擔心了，他就這麼耐心地等著，手指無意識地在膝蓋上輕輕敲擊，像是進行什麼倒計時一般。
浴室裡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接著是輕輕的腳步聲。
唐修竹的心跳突然加快，他保持著那個姿勢沒動，直到聽見門鎖轉動的聲音。
門開了一條縫，王安卉紅腫的眼睛出現在縫隙中。她身上的衣服歪歪扭扭的，明顯是單手艱難穿上的；頭發也有些淩亂，纏著繃帶的右手垂在身側，手指微微蜷起。
唐修竹緩緩站起身，沒有貿然推門而入，隻是稍稍歪了歪腦袋一邊直視她的眼睛，同時伸出手做邀請狀：“要抱抱嗎？”
王安卉的嘴唇顫抖了一下，眼淚又湧了出來。她向前一步，整個人撲進唐修竹懷裡，把臉埋在他胸前。
“對不起。”她悶聲道歉，“我不該對你發脾氣的，但是我就是控製不住……”
唐修竹穩穩地接住她，手臂環住她單薄的肩膀：“沒關係，我沒有生氣，也不介意你對我宣泄情緒。”
他的手輕輕撫過她的後背，能感覺到她凸起的脊椎骨，“這段時間你深受病痛的折磨，我即便做得再多也不能替你分擔絲毫痛苦。我知道你不開心，在不傷害自己的前提下，你可以以任何方式宣泄自己的情緒。”
他頓了頓，深吸一口氣，把翻湧的情緒漸漸壓了下去：“但是不要把我鎖在外麵，看不見你我隻會更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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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卉在他懷裡輕輕顫抖，眼淚無聲地浸濕了他的襯衫。唐修竹能感覺到她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像是終於卸下了某種重擔。
“我討厭這樣的自己。”她小聲呢喃，“又脆弱，又狼狽，像個沒用的累贅……”
自責與愧疚再一次湧上心頭，明明上午的時候她已經把自己哄好了，但現下又因為自己的疏忽，她又把自己鎖進了滿是尖刺的高塔。
唐修竹輕輕捧起她的臉，用拇指拭去她臉頰上的淚痕。
他收緊手臂，下巴輕輕蹭著她的發頂：“誰敢說你是累贅？告訴我我去幫你揍他。”
“打架是不對的。”她吸了吸鼻子，一本正經地教育他，“打贏坐牢，打輸進醫院，哪個都不好。”
“好，那我不動武，用文的。”唐修竹一邊哄著她，一邊幫她把身上的衣服整理好。
“那你打算怎麼個文法？”
“把他抓來我麵前，跟他一點點細數我家卉卉的所有優點和成就，還要熟記熟背並默寫。”
王安卉終於破涕為笑，眼角還掛著淚珠：“那豈不是比直接揍他還要折磨？”
“要不然怎麼說精神折磨才是最高境界呢？”唐修竹挑了挑眉，眸中帶著幾分促狹。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她淩亂的發絲，動作溫柔得像在對待什麼易碎的珍寶。
王安卉不自覺地往他掌心蹭了蹭，像隻終於找到歸宿的小貓。
“我最近……都不想出門了。”她突然歎了口氣說，“我現在這樣，出門也是什麼都做不了，還不如在家。”
唐修竹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下來：“好，你覺得在家舒服便依你。”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但同時，我也會調整去公司的時間。”
“午飯前都在家陪你，午飯後我再去公司，然後晚上六點前到家。”
王安卉還想反駁幾句，卻被一個溫柔的吻把所有的話都堵了回去。
唐修竹說：“唐總不接受反駁，就這麼愉快地定了。”
好吧，你是唐總你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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