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包不為所動,甚至還往床鋪中間挪了過去,像是要遠離他的觸碰一般。
唐修竹一向不喜歡讓不良情緒在一天當中占用過多的時間,最好是一分鐘都不要,所以他幾乎是立刻就上了床,把小山包直接一整個端了起來放在自己懷中。
王安卉猝不及防被他整個抱起來,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掙紮了兩下。
但唐修竹的雙臂像鐵箍一樣牢牢圈住她,溫熱的胸膛貼著她的後背,心跳聲透過衣料傳來,又快又重。
“放開……”她扭了扭身子,聲音卻已經軟了幾分。
“不放。”唐修竹的下巴抵在她發頂,聲音悶悶的,“一秒鐘都不想放。”
一旦放開,這小貓又自己縮到角落裡自我消化情緒了,再這樣她什麼時候能學會當場痛痛快快把情緒發泄出來。
他收緊了手臂,將她整個人轉過來麵對自己,拇指輕輕擦過她濕潤的眼角:“我錯了,我不該說那番話,對不起。”
王安卉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睜大了眼睛,睫毛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珠。唐修竹的掌心貼在她後腰,溫度透過單薄的睡衣傳來,燙得她心尖發顫。
“我最近脾氣好大……我不該這樣的……”她聲音悶在他胸口,手指無意識地揪住他的衣衫。
“不,你發脾氣是對的。”唐修竹輕撫她散落的長發,“本就是我有錯在先,不該說那番混賬話。”
說著,他還在主動握住女孩的左手,將她的五指合攏做拳頭狀,一下一下往自己身上砸。
這番舉動讓王安卉有些不明所以,但她還是下意識不願他傷害自己,手臂一個勁兒往後縮,不想讓他如願。
唐修竹感受到她的抗拒,反而更用力地握緊她的手腕,聲音有些沙啞:“沒事,不疼,就是想讓你揍我幾下發泄發泄。”
“我可沒有暴力傾向。”她咕噥了一句,拳頭終究沒舍得落下,還十分嘴硬地補了一句,“誰要你疼……”
陽光已經悄然傾斜了細微的角度,精心搭建的軟臥到最後也沒派上用場,被二位主人拋棄在了後花園的一角。
原本被鋪的平整的被褥現下早已不複整潔,一半垂落到地上,一半堆疊在相擁著的二人身側,亂作一團。
二人靜默著對坐了半晌,久到王安卉已經掉完了金豆子,久到唐修竹身上的針織衫差點被人扯得回爐重造,他們才互相鬆開了抱著對方的手臂。
“你會討厭現在的我嗎?”王安卉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突然問了這個問題,“脾氣又大,又愛哭,還愛胡思亂想。那麼高敏感的一個人,你會不會覺得相處起來很累,很煩?”
唐修竹輕輕歎了口氣,眼神溫柔而堅定地看著她。
“不討厭你,跟現在的你相處起來不累,也不覺得煩。”
他輕聲說道,聲音裡滿是溫柔和耐心:“你的每一個情緒,每一個反應,都是你的一部分,我接受並且愛著這樣的你。”
“但是這樣的我並不好——”
“可這些都是真實的你。”唐修竹當即打斷了她的話,“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
“按照你的邏輯來看,現在的我也不是你剛認識那時候的我,第二次見麵的時候我對你冷淡、疏離,看著不近人情也不好說話,剛結婚我就出差去了,就這麼把你一個人扔在那麼空曠的彆墅。”
“我後麵努力觀摩學習著父母相處的日常,儘量細節地、變換思考角度去關心照顧你,可我還是不能避免你的工作室被人誣陷,還是沒有在你有生命危險的時候第一時間趕到你身邊……”
他一樁樁一件件地細數著這段時間以來自己的缺點和各方麵的疏漏,就連有好幾次晚上沒有第一時間給她掖被子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被他歸到了天大的錯誤一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