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邊說邊比劃,粗糙的手掌在空中虛虛地摸了摸,像是還在感受當時的觸感。
“我當時就湊過去看了,那供銷社的收購員拿著尺子量來量去,最後給的價雖沒紫貂皮高,可也夠高的,一張水狗皮就頂我兩張狼皮了!”
周大力嘿嘿一笑,繼續說著。
“我當時忍不住摸了兩把,那皮子摸著跟緞子似的,雖說沒紫貂皮那麼軟和,可特彆厚實!”
“絨毛密得很,攥在手裡跟揣了團火似的,暖和勁兒彆提了!那獵戶說,這玩意兒防水,下雨天披著都滲不進潮氣!”
他說著,忽然拍了下大腿。
“我當時就琢磨,這要是能弄兩張水狗皮,給咱哥倆各做雙手套,冬天上山打獵,哪怕攥著冰溜子似的槍杆,也保準凍不著手!”
“你是不知道,去年冬天我那棉手套漏了風,手指頭凍得跟胡蘿卜似的,扣扳機都不利索。”
周大力說到這兒搓了搓手,回憶著冬天裡長白山的冷意。
零下好幾十度的天氣,可不是開玩笑的。
在那種天氣上山打獵,手都凍成雞爪了,確實需要一雙暖和的手套。
在這60年代,公社的供銷社裡,水獺皮也是收的。
雖說論值錢程度,比不過紫貂皮,一張上等的水獺皮,也夠農村人幾個月的家用了。
誰家要是能打隻水獺,那真是能高興好幾天。
那時候國家正缺外彙,水獺皮可是能換真金白銀的硬通貨。
咱華國地界上,水獺數量那會兒還不少。
每年光是出口的水獺皮,就得有上萬張。
這些皮子運到國外,能換回機器、鋼材,都是國家建設用得上的寶貝。
要說這水獺皮和紫貂皮,都是市麵上少見的高檔裘皮。
可細究起來,用處卻大不一樣。
紫貂皮那是真講究,摸上手軟乎乎,細膩得沒話說。
針毛又長又亮,在太陽底下泛著一層華麗的光,看著就透著貴氣。
保暖也是沒的說,大冷天裹上一件紫貂皮的披肩,渾身都跟揣了個小暖爐似的。
可它嬌貴,禁不得水,沾了點潮氣就容易發硬。
更適合做那些,擺在櫥窗裡的好衣裳。
比如華貴的晚禮服,或是有錢人家太太披的披肩。
講究的是個好看體麵,往身上一披,身份地位就顯出來了。
水獺皮就不一樣了,它走的是實在路子。
絨毛密得跟氈子似的,底絨一層疊一層。
摸上去厚實得很,攥在手裡能感覺到沉甸甸的暖意。
針毛長得緊實,油光鋥亮的,也很耐磨。
最奇的是它那“菊花心”,絨毛都打著均勻的小彎兒,跟一朵朵小菊花似的。
這結構使得水獺皮不容易沾水,哪怕掉進冰水裡撈出來,抖落抖落就乾了。
老輩人都念叨“水獺皮不沾水”,這話一點不假。
所以這水獺皮,更對山裡人的胃口。
獵戶們最愛用它做外套,風雪天往身上一裹。
再大的雪片子落下來也沾不住,裡頭照樣暖和。
或者做頂帽子,連耳朵帶脖子都護得嚴嚴實實,寒風鑽不進去。
還有那手套,用整張水獺皮縫的,裡頭再襯層棉布。
冬天攥著冰涼的槍杆,手指頭也不會凍得發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