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焉枝猛地一轉頭——漢軍吼也不吼,全部衝了過來!
“撤!”
蕭焉枝當機立斷,又衝上方喊道:“宇文策應!”
宇文拔都手鬆開弦,喝道:“放!”
張弓的西原支援部隊,全數鬆開手中弦。
嗖!
箭如雨點一般打了下來。
“當心!”
周徹軍中,呼喝聲四起。
好在來的多是鐵罐頭,手裡配著硬盾。
他們迅速將盾遮在頭頂,左右貼合;距離樹木近的,則靠在樹上。
刷刷刷——
長箭像烏黑密集的雨點,打入落葉雜草中,或射在盾麵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周徹舉盾一麵,向前邁步。
不需要言語,在他動身後,貼近的親兵會跟上、外圍的其餘軍士自也不甘落後。
“平射!”
呼延拔都改變命令時,周徹追擊的角度不得不停下。
甲胄的防禦能力固然很強,可要是距離太近,憑西原弓之強硬,也是能達到破甲效果的。
在近距離中,五十斤的弓便能射穿鐵片。
因箭矢壓製,周徹沒有深追。
蕭後撤走,拉開距離。
“軍隊散亂,但多已往北撤出,停留在太原境內的隻有三個完整的萬騎。”
走進車中,蕭後解下外袍,露出潔白無瑕的身軀;蕭焉枝從旁拿起衣物遞上。
“走出去了就好,太原是沒法爭了。”蕭後搖頭:“三個萬騎,除了你父和郝宿手中的,還有一個……”
“宇文拔都。”
“他將人都帶來了?”蕭後眼中有異色。
“是。”蕭焉枝點頭。
蕭後若有所思:“雁門還能守嗎?”
“雁門進連涼海,自無問題。”蕭焉枝道。
蕭後輕輕點頭。
從始至終,她都表現的異常鎮定,似乎昨夜的事沒有給她帶來任何影響。
換好衣服後,她第一時間來尋宇文拔都。
周徹的大軍隨時會追來,所以宇文拔都也在整軍後撤——正在馬上。
蕭後身後的婢女端著一個盒子。
見蕭後至,宇文拔都連忙下馬行禮:“見過陛下。”
蕭後望著他,道:“跪下。”
宇文拔都一愣,隨後道:“我身著甲,不便全禮。”
“朕讓你跪下。”蕭後重複。
周圍諸臣皆麵露疑色,甚有不安者。
西原軍新敗,正值軍心不穩時,宇文拔都武勇絕倫,正是依靠他力量時,這般折辱……
宇文拔都眼中也浮現些許不悅,但還是掀開甲跪了下來。
蕭後臉上露出笑意,手微招,婢女將盒子遞了上來。
蕭後將其打開,裡麵是一個銀製的獸頭兜鍪。
蕭後將之取出,親自戴在宇文拔都頭上,道:“自今日起,你便是西原現任尛桀王。”
宇文拔都猛地抬頭,眼中露出狂喜之色,而後再拜:“謝陛下!”
尛桀,在西原古傳說中,是上天賜予草原的英雄。
相對於實權,這個稱號更多的代表了一種榮譽和認可。
當然,也可以獲得西原中樞賜予的一支精銳騎兵——所謂尛桀王騎。
蕭後歎道:“此番南征,寸土未得,卻叫你等喪父。今日若非你出力,朕未必能輕易脫困,朕心中有愧。”
“疆場之上,勝負非隻賴人力。”宇文拔都道:“陛下驅兵入並州,勢如破竹,一度險些逼死周徹。如果不是他運氣好,並州早已在我等手中。”
“此戰使大夏損失一公一卿,周徹也成了戴罪之身,回朝後必爭鬥難抑……”
話說到這,宇文拔都突然停下。
他瞬間明白過來,自己頭頂的兜鍪代表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