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盤桌旁,炭火燒的水壺開出了“吱吱”的聲響。
周玥其實沒聽到他們具體說了些什麼,隻看到之前見過的那位戴佛珠的金絲眼鏡,跟背對著坐著的季雲深。
今日冬寒,他難得穿了一件白色的白狼毛領大衣,背影和景色融迭,倒是有一種霽月清風的冷素感。
若不是周玥膝蓋留著磕上的印子,她還真信了他是不食煙火的清欲謫仙了。
可不是,這人私下裡重欲得要命!
水沸聲下有一兩句,季雲深輕描淡寫:“大魚不肯咬鉤子,急不得。”
金絲眼鏡接話:“難不成是二爺那邊走漏了什麼風聲?”
“他連耳朵都沒了,有什麼風聲。”季雲深手指撚杯,慢品落子,執白棋,“再者,老二還沒這麼蠢和梟首為伍。”
金絲眼鏡點頭,伸手抬起銀鎏金鏨花執壺,沸水聲頓時停滯。
有金絲眼鏡笑聲傳來:“可惜聯姻的朱家是蠢貨,早晚得被拖累死......”
兩人的話,周玥就聽到這麼多。
等金絲眼鏡起身泡茶,看台階下的時候。
隻剩周玥灰溜溜一趟跑掉的背影,披著一身紅色的毛皮披風。
直到跑過院子口,周玥才紅撲撲臉,喘著氣,有些怨嗔迎麵來的吳嬸:“您怎麼沒跟我說,他們在上麵談事啊。”
吳嬸瞧小姑娘急匆匆逃掉的樣子,笑嗬嗬:“這有什麼,遇見就遇見了,姑娘跑什麼?”
周玥搖頭:“可不敢隨便聽他們說話,萬一談的機密大事,我莽撞的上去了,您說先生是罵我呢、還是不罵我呢。”
而且她就匆匆聽了兩三句,好像真是機密的事。
有關什麼港城的公署、二哥、朱家,一個消息就足以滅她口了。
趕緊再搖了搖頭,周玥得把這些聽到的都從腦海中洗掉。
吳嬸打量了小姑娘一會,沒理解小姑娘最後一句的意思。
周玥見狀,補充道:“不管這事我當不當聽,可我這麼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他們麵前,不說先生,就對方多少會尷尬。”
“為此,先生免不了得有些反應,要麼罵我,要麼叫我過去,他們所談之事便會因為我的存在變了調。所以,我何必去畫蛇添足。”
沒瞧出來,公子爺的這位小姑娘分寸拿捏得如此妥當。
不是什麼衝動之人,她慧智蘭心。
吳嬸看了小姑娘一陣,自然的笑了。
“姑娘既然不想過去,我們回去吃點糕,走彆墅裡逛逛。省著點肚子,下午吃烤羊。”一聲姑娘滿是尊重。
一聽烤羊,周玥眼中晶亮,哪還在意剛剛無意間聽到的話,挽了吳嬸的胳膊就回去了。
假山亭內。
金絲眼鏡再次坐回了凳子上,看棋局早就輸了,閒問了一句:“怎麼養了隻狐狸?”
季雲深一笑:“所以,你就把我的狐狸嚇跑了。”
早聽到剛剛小狐狸在假山下麵了,要不是看到他們,小狐狸估計得看著園林吟詩了。
金絲眼鏡大喊了聲冤枉:“天地良心,您看著的,我哪嚇您狐狸了,眼睛都還沒抬,她就自己跑了。”
那隻狐狸背影看著有些眼熟,金絲眼鏡想了想,有些稀罕。
端茶杯抿了一口,悟了。
“給她就這麼聽到這些,不是今兒才養的吧。突然想起來,上月您把這地盤下來,我還以為是方便我倆‘私會’,原是專門拿來養狐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