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內,薑許也能清楚地聽見米切爾森所說的話。
奇怪的話語中,其實包含著很多信息。
米切爾森似乎很喜歡對他們用“又”“再次”這樣的字眼。
明明他們之前根本毫無關聯。
薑許在之前和齊芮欣她們玩電腦遊戲時,學到了一個詞彙,叫做輪回。
角色扮演遊戲中,玩家操縱的主人公選擇了錯誤選項,或是未能達成某個目標,都要重新開始遊戲,從頭開始一個新的遊戲周期。
薑許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一個荒謬的假設。
如果這本書是一個“遊戲世界”,穿書者是“玩家”,上一世的米切爾森“通關”失敗,所以開始了新的一輪“遊戲”。
在新的一輪“遊戲”中,他身為“玩家”,並不會失去記憶,而是會開始嘗試不同的“選項”,讓“遊戲世界”的人物軌跡隨之改變,以最終完成任務“通關”。
那麼米切爾森的奇怪之處,就都說得通了。
他的一切行為,隻不過是為了推動劇情完成任務的手段罷了。
這個世界對他來說,是個令他厭煩了的書中世界,書中的所有人物也都不是真實存在的。
他自然不會對自己的行為有任何的愧疚感和負罪感。
但同為“玩家”,米切爾森和蘇弄溪應該也有不同之處。
很明顯,蘇弄溪是“新玩家”。
而米切爾森,是不知道經曆了多少次輪回的“老玩家”。
但一切隻是薑許的猜測。
而且,對她來說,她所生活的就是真實的世界。
她也並不會因為那些虛無縹緲的認知,就改變自己原有的任何想法。
通過透明車窗,薑許望向了外邊眼神淡漠地麵對著米切爾森的陸執。
即便是從這個角度,男人那道從耳後延伸至下巴的下頜線條依舊清晰可見。
隻是因為之前的傷還沒有恢複,他的唇色略有些蒼白,本就偏白的皮膚此刻更是泛著一層不自然的冷光。
薑許的心臟微微揪緊。
她忍不住從車上下來,抓緊了陸執的手。
陸執下意識反握住她的手心,指腹略微摩挲,“怎麼下來了?待在車上會更安全一點。”
薑許沒有接話。
如果她的猜測為真,那麼也就是說,米切爾森其實一直在經曆著“通關失敗”,他的任務一直沒有完成。
陸執不是男主,但他卻每一次都跟她在一起了。
那在米切爾森眼中,他必定十分厭惡陸執,現在找到機會,也必然不會放過他。
而這些,她能想到的,薑許相信陸執這麼聰明,也一定能想到。
似有所感般,男人也抬眸朝薑許看了過來。
兩人的視線碰在一起,眸底隻有對方的倒影,誰都沒有率先移開。
相視無言。
這一幕,似乎讓米切爾森回想起了什麼記憶。
他舌根抵著後牙槽,“陸執,你還想帶著薑許離開嗎?”
在書中,他最討厭的就是陸執這個角色。
如果沒有陸執,他的任務本可以很簡單。
薑許會按照書中軌跡,自然而然地和男主在一起。
可現在,他卻因為陸執,被一直困在了這個書中世界,帶著那些毫無意義的記憶一遍又一遍地重來!
隻有他一個人,一遍又一遍地帶著記憶重來!
他早已厭煩了這樣永無止境的重來!
“你帶不走薑,她並不屬於你。”
對這本書熟悉到連每天的天氣都記的一清二楚之後,這一次,他想到了一個其他辦法——
米切爾森突然從腰間摸出槍,慢條斯理地上了膛後,指向了陸執的額頭。
“陸執,隻要你死了,一切就能重新回到正軌。”
想到這裡,米切爾森突然變的有些興奮。
他還沒嘗試過,殺死書中的主角呢!
當然,他知道這種行為是被這個世界的規則所禁止的。
但既然不管怎樣都會重來,瘋狂一點又如何呢?
見米切爾森的眼睛裡漸漸染上狂熱,陸執漆黑的眸色依舊深不見底,“放他們離開,我可以留下來任你處置。”
聞言,米切爾森壓住扳機的食指短暫地停頓了一瞬,好半天才低低地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