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以北三千裡,斷魂崖。
陰雲壓頂,罡風如刀。淩燼立於崖邊,燭陰劍在鞘中嗡鳴,劍格處的燭龍逆鱗泛著幽藍冷光。三日前天劍閣一戰後,他體內的燭龍之力愈發躁動,經脈如被冰錐穿刺,稍一運功便有寒氣從七竅溢出——玄機子留下的骨針封印,正在崩解。
“九葉芝……”他摩挲著從黑市換來的殘圖,羊皮卷上標注的紅點正在崖底某處,“若真能調和陰陽,或許能多撐十日。”
崖下傳來清越的鈴音。
淩燼瞳孔驟縮,燭龍之力流轉雙眼,穿透層層霧靄。隻見百丈深的裂穀中,一株九瓣靈芝生於石縫,葉脈如金絲纏繞,每片芝葉頂端都綴著顆血珠般的果實。更詭異的是,靈芝周圍盤踞著三條碧鱗妖蟒,頭頂生角,分明是化蛟的前兆!
“難怪黑市那老鬼要價三百靈石。”淩燼冷笑,縱身躍下懸崖。
風在耳畔呼嘯,他並指抹過劍鞘,一縷燭龍寒氣凝成冰階,步步墜向深淵。將至穀底時,頭頂突然傳來破空聲——
七枚銀梭裹挾雷光直取後心!
淩燼旋身揮劍,冰晶在身前築起屏障。銀梭撞上冰牆的刹那,雷光竟化作藤蔓纏住劍身,一股灼熱靈力順劍刃逆衝經脈,與體內寒氣激烈對衝。
“噗!”
淩燼噴出一口冰血,抬頭望見岩壁上立著道纖影。那人銀發如瀑,耳後生著寸許龍角,手中龍骨鞭纏著雷光,湛藍豎瞳冷冷俯視:“滾。”
是蛟族。
淩燼抹去嘴角血漬,赤瞳燃起熔金之色:“姑娘要靈草,我要命,各取所需如何?”
回答他的是一道撕裂霧靄的鞭影。龍骨鞭掃過之處,岩壁崩裂,三條妖蟒昂首嘶鳴,竟隨鞭勢結成三才陣!淩燼足踏冰階疾退,燭陰劍挑飛一枚襲向咽喉的毒牙,後背已抵上濕滑石壁。
“吼!”
為首的妖蟒張口噴出毒瘴,淩燼揮劍斬開霧氣,卻見那蛟族女子已閃至九葉芝旁。她指尖凝出雷刃割向芝根,突然臉色劇變——雷刃觸及芝葉的瞬間,整株靈芝竟化作虛影消散,原地隻餘一枚青銅鈴鐺。
“幻蜃鈴?”女子猛然轉頭,豎瞳鎖定淩燼,“你早知是陷阱!”
淩燼劍尖輕挑,真正的九葉芝正從她身後石縫緩緩升起:“三蛟守株,必有幻陣。姑娘若願分我兩葉……”
龍骨鞭卷著雷霆劈麵而來:“你也配談條件!”
三百年前,東海之濱。
白璃將龍骨鞭舞成光幕,心頭卻泛起異樣漣漪。這黑袍劍客的招式路數,竟與幼時在龍宮禁地見過的壁畫如出一轍——那些描繪初代弑天者斬蛟龍的古老圖卷。
“砰!”
燭陰劍格住鞭梢,極寒順著雷光反噬。白璃疾退三步,足下岩石寸寸凍結。她凝視對方赤金交錯的瞳孔,突然厲喝:“你身上為何有歸墟的氣息?”
淩燼一怔,劍勢微滯。三條妖蟒趁勢撲上,毒牙距他咽喉僅剩半尺!
“聒噪。”
赤瞳中熔金暴漲,燭龍虛影自劍鋒騰起。妖蟒觸及虛影的刹那,血肉如遇沸雪的殘冰,頃刻間消融殆儘。白璃瞳孔收縮——這分明是龍族禁術“燭照九幽”,唯有血統純正的龍族方能施展!
“你究竟是誰?”她龍骨鞭指地,雷光在周身結成八卦陣圖,“東海蛟族白璃,請賜教。”
淩燼卻突然收劍入鞘。他攤開左手,掌心躺著一枚冰晶,其中封著半片九葉芝:“申時三刻,幻蜃鈴的蜃氣最弱。此刻強取,靈草必毀。”
白璃的鞭梢雷光忽明忽暗。她奉命來取九葉芝為兄長療傷,確實在蜃氣上吃了暗虧。眼前這人雖可疑,但對靈草習性的了解遠勝自己……
“你要什麼?”
“合作。”淩燼彈碎冰晶,任芝香彌漫峽穀,“我取三葉鎮魂,餘下歸你。作為交換——”他劍指東方,“替我擺平那群老鼠。”
白璃猛然回頭。十丈外的陰影中,三名神使緩緩顯形,額間天罰之眼流淌著熔岩般的赤光。
三個時辰後,子夜。
淩燼將最後一道符籙刻入岩壁,轉頭看向正在調息的白璃。蛟族公主的側臉在月光下宛如玉雕,隻是唇角還沾著與神使廝殺時的血漬。
“陣成了。”他屈指輕彈冰晶,九葉芝的虛影在陣眼中搖曳,“幻蜃鈴每日子時換氣,屆時……”
“不必多言。”白璃起身抖落鞭上血汙,“我攻東位,你守陣樞。若敢耍花樣……”她指尖掠過脖頸,做了個割喉的手勢。
淩燼輕笑,燭陰劍在掌心翻轉:“正有此意。”
子時一刻,峽穀驟起濃霧。青銅鈴鐺發出刺耳鳴響,九葉芝的幻象開始扭曲。白璃足踏雷光掠向東位,龍骨鞭攪動罡風,將試圖靠近的蜃氣儘數劈散。淩燼劍插陣眼,燭龍寒氣順著符籙爬滿整座山壁,生生將幻陣凍成實體!
“就是現在!”
兩人同時出手。白璃的雷刃斬向鈴芯,淩燼的劍鋒刺入芝根。九葉芝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九枚芝葉齊齊脫落,其中三片被寒氣裹挾飛向淩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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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故陡生!
本該枯萎的芝莖突然暴長,化作一條生滿吸盤的觸手纏住白璃腳踝。淩燼揮劍欲救,卻見那蛟族公主冷笑一聲,周身雷光暴漲:“等的就是你!”
龍骨鞭卷著雷霆刺入地底,整座峽穀地動山搖。藏身地脈的蜃妖被逼出原形——竟是隻房屋大小的七彩蚌精!
“原來是你這孽畜作祟!”白璃足尖點地,化作銀龍虛影撲向蚌精,“雷殛!”
淩燼趁勢收走靈草,卻在觸及九葉芝的瞬間僵住。芝葉背麵生著細密鱗紋,與白璃的龍角紋路一模一樣——這根本不是九葉芝,而是龍血澆灌出的“蛟魂草”!
“住手!”他暴喝,“這是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