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了。
白璃的龍爪已撕開蚌殼，一枚漆黑的珠子滾落出來。珠子表麵浮現九幽的麵容，嗓音帶著戲謔：“多謝公主殿下，替我解開歸墟封印……”
珠子炸裂，滔天黑霧吞沒峽穀。淩燼在最後一刻拽住白璃手腕，燭陰劍插入岩壁急速下墜。黑霧中伸出無數鬼手，耳畔回蕩著九幽的狂笑：“這份人情，幽冥界記下了！”
黎明時分，無名山洞。
白璃一鞭抽碎洞內石筍：“你早知那是蛟魂草！”
淩燼擦拭著燭陰劍上的汙血：“我也剛認出鱗紋。倒是公主殿下——”他抬眼冷笑，“見到蜃妖便失了智，莫非東海龍宮沒教過‘審勢’二字？”
龍骨鞭纏上他脖頸：“你找死！”
劍鞭相擊，火星四濺。兩人在狹窄洞窟中過了百餘招，直到淩燼的繃帶被鞭梢挑開，露出爬滿石紋的左臉。白璃攻勢驟停：“石化病？你活不過三個月。”
“足夠殺你了。”淩燼劍指她眉心，突然悶哼跪地。燭龍逆鱗在脊椎處發燙，七枚骨針同時震顫——九幽的黑霧誘發了封印反噬！
白璃凝視他扭曲的麵容，忽然收鞭入袖：“東海往南八百裡，有座無名島。島上的‘陰陽泉’或許能解你詛咒。”她拋來一枚鱗片，“彆誤會，隻是不想你死得太便宜。”
淩燼接住鱗片，觸感溫潤如活物：“這算什麼？戰書？”
“是墓碑。”白璃轉身步入晨霧，“等你能活著走到東海，我會親手刻上你的名字。”
“你要墓碑？好。待我斬儘諸天神佛，定用他們的顱骨為你砌一座通天碑！”
黑霧如活物般翻湧，淩燼的燭陰劍在岩壁上擦出刺目火星。
白璃的銀發在黑霧中泛起冷光，蛟族豎瞳收縮成線：“鬆手！你這瘋子！”她的龍爪已攀住崖縫，卻被淩燼死死扣住手腕。兩人懸在千丈深淵之上，腳下是沸騰的幽冥鬼霧。
“現在鬆手，九幽的傀儡大軍會把你啃得連骨頭都不剩。”淩燼赤瞳中熔金流轉，後背七枚骨針因過度催動燭龍之力而突突跳動，“要死也得拉你墊背。”
“無恥！”白璃揚鞭抽向他的手臂，雷光卻在中途被黑霧吞噬。鬼霧中探出無數慘白手臂，指尖生著幽藍磷火，竟是被九幽煉化的“噬魂陰兵”。
淩燼突然鬆手。
下墜的刹那，他攬住白璃腰身，燭陰劍插入岩壁劃出十丈火痕。鬼手擦著兩人衣角掠過，磷火將白璃的袖口灼出焦痕。她聞到他身上混著血腥的冰霜氣息，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龍涎香。
“你身上怎會有王族龍息？”白璃猛然扣住他命門。
淩燼反手將她按在岩壁上，燭陰劍橫在兩人之間：“現在問這個，是想給九幽陪葬？”
劍鋒映出上方景象——九幽的虛影立於霧海，手中把玩著蛟魂草幻化的黑珠：“好一對亡命鴛鴦，不如本座送你們去歸墟做對鬼夫妻？”
黑珠炸裂，霧海化作旋渦。淩燼隻覺神魂要被扯出軀殼，七枚骨針在脊椎處發出瀕臨崩裂的脆響。白璃突然咬破舌尖，將精血抹在龍骨鞭上：“蛟族禁術，雷殛萬鈞！”
鞭影如銀龍騰空，在黑霧中劈開裂縫。淩燼趁機催動燭龍逆鱗，寒氣凝成冰橋貫穿霧海。兩人踏冰疾奔，身後鬼霧化作九幽本相，幽冥骨笛吹出攝魂魔音。
“進裂縫！”白璃揮鞭劈開擋路陰兵。
淩燼卻突然折返，燭陰劍刺入冰橋。極寒順著劍鋒蔓延，將整片霧海凍成冰原。九幽的虛影在冰晶中扭曲，聲音卻清晰入耳：“弑天者，你逃不出因果輪回……”
黎明破曉時，兩人跌進無名山洞。
白璃的龍角斷了一截，血順著下頜滴落。淩燼的石化已蔓延至脖頸，每次呼吸都帶出冰碴。洞外暴雨傾盆，燭陰劍插在洞口，劍身結滿霜花。
“陰陽泉在泣血島。”白璃撕下衣擺包紮傷口，“島主是玄機子的舊識，或許能解你身上詛咒。”
淩燼擦拭劍身的動作一頓：“你如何知曉？”
“二十年前玄機子盜取龍宮至寶，被父王追殺三月。”她冷笑，“最後躲進泣血島，靠陰陽泉避過龍族追蹤。”
洞內忽明忽暗，淩燼的赤瞳在陰影中如鬼火跳動：“你要什麼？”
“真相。”白璃的鞭梢挑起他下巴，“你身上的燭龍逆鱗，本該在東海禁地。三百年前玄機子剜走七片逆鱗，導致歸墟裂隙擴大，這才有今日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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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燼拍開龍骨鞭，劍鋒在地麵刻出星圖：“二十五年前七月初七，青州往西三百裡的落霞村，天降血雨。那日之後，我成了弑天者。”他指尖點在星圖中心，“而玄機子，是唯一敢喂我吃食的人。”
白璃的豎瞳突然收縮。星圖勾勒出的軌跡，與蛟族古籍記載的“燭龍睜眼”完全吻合。她猛然扯開淩燼的衣襟，焚心印在燭火下泛著詭譎紅光——那印記邊緣的紋路，分明是龍族封印術！
“你不是容器……”她踉蹌後退，“你是燭龍逆鱗本身！”
洞外驚雷炸響。淩燼的赤瞳忽明忽暗，記憶碎片在識海翻騰：初代弑天者斬龍時，燭龍逆鱗崩碎天地。玄機子以禁術將七枚逆鱗煉入女嬰體內，卻被天機閣主調換嬰孩……
“原來如此。”他低笑出聲，“我是玄機子為女兒準備的藥引，卻陰差陽錯成了弑天者。”
白璃的龍骨鞭墜地。她想起父王密室中的青銅棺——棺中女屍心口插著半截燭陰劍，劍格處逆鱗的位置，空無一物。
暴雨中傳來淒厲龍吟。
兩人衝出山洞，見九幽的傀儡大軍正圍攻一條銀龍。那龍鱗剝落大半，龍角折斷，正是白璃的兄長敖晟！
“九葉芝是假，調虎離山是真。”白璃目眥欲裂，“九幽的目標是東海龍宮！”
淩燼握住燭陰劍，七枚骨針齊齊崩碎。通天寒氣衝霄而起，千裡雲海儘數凍結。他踏冰走向戰場，身後冰晶綻放如龍鱗：“這筆賬，該清了。”
“你說因果輪回？好——今日我便碎了這輪回，看諸天神佛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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