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魂燃儘之日,便是這歸墟湮滅之時——可若湮滅能換你一線生機,我甘願永墮無間。”
東海之淵,龍宮的琉璃瓦在暗流中泛著幽藍磷光,宛如巨獸蟄伏的鱗片。
白璃的銀發被玄鐵鎖鏈絞纏,龍尾拖過珊瑚鋪就的甬道,在夜明珠的冷光下劃出一道蜿蜒血痕。兩側持戟的蝦兵蟹將沉默如山,他們的甲胄上刻著嶄新的天罰之眼圖騰——那是敖廣接掌東海後,獻給九幽的投名狀。
“半蛟半龍的雜種,也配稱公主?”
高坐龍紋王座的敖廣抬起龍爪,白璃脖頸間的鎖鏈驟然收緊。她被迫仰頭,耳後殘缺的龍角暴露在眾長老視線中,那是三百年前玄機子剜鱗時留下的傷疤。
珊瑚屏風後傳來輕笑,九幽的虛影倚在貝榻上,手中把玩著一枚幽冥珠:“龍王陛下,歸墟裂隙可等不及了......您這侄女的蛟魂,正是上好的祭品。”
千裡之外,歸墟裂隙的邊緣。
淩燼的右臂裹著海草偽裝的繃帶,石化肌膚下凸起的山河印紋路正與海水共鳴。昆侖墟崩塌時,他被玄武虛影的寒毒侵蝕,如今每塊骨骼都像插滿了冰錐。
“龍宮結界有三重變化......”
他凝視掌心浮動的逆鱗虛影,青光中映出東海輿圖——這是白璃被俘前,用最後一絲雷光刻入他識海的信息。輿圖某處閃爍著微芒,正是囚龍淵的方位。
海底突然掀起暗流,一隊巡海夜叉押著囚車掠過。淩燼的赤瞳驟縮:囚籠中蜷縮的鮫人少女,額間烙著與白璃相同的蛟族祭文!
“第三個替身。”他無聲地捏碎指間冰晶,“敖廣這老泥鰍......倒是會省本錢。”
龍宮深處,囚龍淵的寒鐵門緩緩開啟。
白璃被鎖鏈吊在淵底祭壇上,下方是沸騰的歸墟黑霧。敖廣的龍尾掃過她脊背,剝落的鱗片墜入深淵,瞬間被黑霧吞噬。
“你那死鬼父王總說血脈純淨高於一切......”敖廣的利爪刺入她肩胛,挖出一塊帶血的逆鱗,“可他最寵愛的女兒,不過是蛟女與凡人私通的孽種!”
逆鱗被投入黑霧的刹那,淵底傳來饕餮般的吞咽聲。白璃的豎瞳迸發雷光,卻在觸及敖廣額間的新月形龍印時潰散——那是九幽賜予的"攝魂印",專克蛟族秘術。
“省點力氣。”九幽的虛影凝實在她身後,骨笛挑起一縷銀發,“待會兒喂混沌獸時,叫得淒慘些......你那小情人最聽不得這個。”
淩燼的偽裝在第三道結界前碎裂。
巡海戟穿透他偽裝的蟹將甲胄,露出石化左臂。為首的夜叉將領暴喝:“弑天者!你竟敢......”
燼天劍的寒光比聲音更快。
淩燼旋身斬落夜叉頭顱,黑血噴濺在結界符紋上——正是白璃輿圖標注的生門方位!結界如遇強酸的蚌殼般腐蝕出裂縫,他化作青光鑽入,身後追兵被突然暴動的歸墟黑霧吞沒。
“第三個替身鮫人......東南巽位......”
他循著逆鱗感應疾行,所過之處,龍宮壁畫上的蛟族圖騰竟滲出黑血。三百年前玄機子剜鱗的真相在壁畫中閃現:敖廣匍匐在九幽腳下,獻上同胞龍族的脊骨!
囚龍淵的祭壇開始震顫。
白璃的龍尾已被黑霧侵蝕至白骨,她盯著敖廣額間的攝魂印,突然嗤笑:“你以為九幽真會許你永生?他連自己師尊都能做成傀儡......”
龍爪狠狠扇在她臉上,血珠飛濺到祭壇中央的青銅鼎。鼎身饕餮紋路突然睜眼,歸墟黑霧凝成巨手抓向她心口——
“轟!!!”
燼天劍貫穿鼎耳,淩燼的石化左臂硬生生掰開黑霧。他的黑袍被腐蝕成縷,露出脊背上交錯的山河印與幽冥紋:“老長蟲,你這祭壇......擺錯方位了。”
敖廣的龍須因暴怒而炸起:“找死!”
九幽的虛影卻撫掌大笑:“好弟弟,你可知這囚龍淵底下埋著什麼?”
整個龍宮突然傾斜,淵底黑霧中升起十二根青銅柱。每根柱上都鎖著一條巨龍屍骸,他們的逆鱗被替換成幽冥珠——正是三百年前"失蹤"的東海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