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門的虛影在燼海上空嘶吼,門縫中滲出的灰金霧靄如垂死巨獸的喘息。地脈裂痕深處,無麵嬰孩的瞳孔已徹底化為深淵,它的每一寸肌膚都在吞噬星髓花海的光華,銀白色的花瓣在觸及裂痕時枯萎成灰。阿箬跪坐在焦土上,懷中緊抱墨離石化的殘軀,蠱蟲屍體在她腳邊堆積成山——最後一層屏障即將崩塌。
淩燼立於弑神弩前,弩身爬滿猙獰的裂痕,箭槽處的山河印殘片忽明忽暗。他的右臂已石化至肩胛,灰金裂痕爬上脖頸,每一次呼吸都似有利刃刮過喉骨。九幽的殘魂纏繞弩弦,骨爪撫過白璃所化的銀箭:“這一箭出,她魂飛魄散……而你,連墓碑都不會有。”
“墓碑?”淩燼冷笑,指尖觸上箭簇的逆鱗紋路,“這燼海……便是她的碑。”
天穹驟然撕裂,神族主艦“蒼暝”號碾碎雲層,艦體裹挾著混沌鏡核的碎片,如隕星墜向燼海。艦首的玄機子虛影抬手,萬道雷光如鎖鏈垂落,焦土在轟鳴中化為熔岩,逃亡的百姓在火雨中化為扭曲的剪影。
“淩尊!弩弦已滿——”獨臂老匠人嘶吼,眼角迸裂血痕,“再不發箭……半州生靈儘歿!”
淩燼的瞳孔映出雷光下的慘狀:婦人以身為盾護住幼子,老者跪地祈天,少年持斷劍迎向神族鐵騎——他們的眼中沒有恐懼,唯有赴死的決然。
“白璃……”他握緊箭簇,逆鱗紋路刺入掌心,“這一箭……你陪我射。”
銀箭離弦的刹那,燼海的時間驟然凝滯。
白璃的龍魂自箭簇中蘇醒,銀焰裹挾著星髓花海的光華,化為通天光柱貫穿雷暴。神族主艦的護盾在龍吟中崩解,艦體如紙糊般撕裂,玄機子的虛影在光柱中扭曲:“弑天者……你殺不了‘祂’!”
箭光穿透艦核的瞬間,白璃的龍魂自箭身剝離。她的虛影懸浮於淩燼身前,龍瞳溫柔如月:“淩燼……莫忘替我看看黎明……”
銀焰炸裂,龍魂化為億萬光點,消散於燼海的風中。
神族主艦的殘骸如煙火墜滅,雷光消散處,一縷晨光刺破灰金霧靄。
在那片被燒焦的土地上,熔岩逐漸冷卻並凝固成堅硬的晶石,宛如大地的傷疤。然而,就在這片荒蕪之中,奇跡悄然發生。
星髓花海在光雨的沐浴下,竟如鳳凰涅盤般重生。每一朵花瓣都散發著微弱的光芒,仿佛是生命的呼吸。而在這些花瓣的表麵,浮現出初代弑天者的血紋。這些血紋不再是曾經的詛咒,而是化作了蜿蜒的藤蔓,它們緊緊纏繞著地脈的裂痕,仿佛在努力修複這片破碎的大地。
與此同時,無麵嬰孩的深淵瞳孔突然泛起銀芒,宛如夜空中的流星劃過。它靜靜地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飄落的花瓣,那花瓣在它的手中顯得如此脆弱,卻又蘊含著無儘的生命力。
無麵嬰孩的嘴唇微微顫動,發出一聲低沉而又模糊的聲音:“父……親……”這聲音仿佛穿越了時空的屏障,帶著無儘的思念和渴望。
九幽的殘魂在晨光中尖嘯:“蠢貨!你毀了‘祂’的耳目……天道將親自降臨!”
淩燼跪坐於弩前,石化右臂寸寸剝落。他拾起一片逆鱗碎片,其上映出白璃最後的笑靨:“黎明……我看到了。”
晨光未持續半刻,青銅門轟然洞開。
門內湧出的不是灰金霧靄,而是純粹的虛無——那虛無所過之處,星髓花海化為粉塵,重生地脈再度龜裂。無麵嬰孩的銀芒被吞噬,瞳孔重回深淵:“父親……祂來了……”
玄機子的本體自虛無中踏出,黑袍與虛空同色,心口嵌著九枚山河印熔鑄的棱晶:“徒兒,這一局……你輸得徹底。”
淩燼的燼天劍殘柄插入焦土,劍脊映出他支離破碎的倒影:“不……這一局……才剛開始。”
阿箬懷中的嬰孩突然躍起,銀焰雙瞳化為利刃刺向玄機子。
棱晶炸裂,虛無中傳來非人之物的哀嚎。青銅門劇烈震顫,門扉上浮出初代弑天者的終章血誓:
“以燼為舟……渡魂歸墟……”
淩燼的灰金裂痕驟然消退,右臂重生如初——掌心卻多了一道與白璃逆鱗同源的銀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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