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域的崩塌比想象中來得更快。
當那隻覆蓋了半邊天幕的黑色觸手從混沌裂縫中探出來時,整個星衍殿的修士都屏住了呼吸。那不是尋常的魔氣凝聚體,而是熵的本源力量顯化——一種純粹的、以“無序”和“毀滅”為法則的恐怖存在。它沒有固定的形態,卻能輕易撕裂星辰運轉的軌跡,將有序的星軌攪成一團亂麻。
“那是...搖光星的方向!”星衍殿的觀測修士發出一聲淒厲的驚呼。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投向星域的西北方。那裡,原本應該閃耀著柔和藍光的搖光星,此刻正被那隻黑色觸手死死攥住。星核的光芒在觸手中劇烈掙紮,如同瀕死的魚,發出最後的悲鳴。
“不!”璃月站在星衍殿的觀星台上,渾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與搖光星之間那道微弱卻堅韌的聯係正在被強行扯斷。那是她以星辰道體感應多年的星子,是構成周天星軌防禦陣的重要節點之一。
趙無涯站在她身邊,握著星軌儀的手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他能調動星軌艦隊的力量,卻根本來不及支援——那隻觸手的速度太快,力量太恐怖,星艦的炮火還未抵達,就被它散發出的熵之氣息湮滅成了虛無。
“哢嚓——”
一聲細微卻清晰的碎裂聲,穿透了星空的寂靜,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那隻黑色觸手微微用力,搖光星核那層堅固的星殼如同脆弱的蛋殼般裂開,無數細小的星屑從裂縫中噴湧而出,像是破碎的淚光。緊接著,整個星核在觸手中驟然收縮、湮滅,最後化作一縷青煙,徹底消失在了宇宙中。
星核破碎的瞬間,整個周天星軌防禦陣劇烈震顫起來。以搖光星為中心,周圍數百裡的星域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開始出現連鎖反應般的崩塌。一道巨大的、漆黑的缺口出現在星軌之上,熵的氣息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水,順著缺口瘋狂湧入,侵蝕著周圍殘存的星辰。
“完了...”有修士絕望地癱坐在地上,“搖光星一碎,西北防線等於廢了!熵的力量會從這裡源源不斷地湧入仙界!”
趙無涯臉色鐵青,正要下令星軌艦隊後撤重組防線,卻被身邊的璃月一把抓住了手臂。
“無涯,等等。”璃月的聲音有些顫抖,卻異常堅定。她的目光死死盯著那道不斷擴大的星軌缺口,眼中沒有絕望,隻有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
“璃月,你要做什麼?”趙無涯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從未見過璃月露出這樣的眼神。
璃月沒有回答,她緩緩抬起雙手,掌心向上。隨著她的動作,她體內的星辰道體開始散發出柔和的白光。起初隻是淡淡的光暈,但很快,光芒越來越亮,越來越熾熱,將她整個人籠罩其中,仿佛一尊由星辰鑄就的女神。
“璃月!”趙無涯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你瘋了?那是星核破碎後的虛空亂流,還有熵的侵蝕,你現在過去就是送死!”
他能感覺到,璃月體內的生命氣息正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燃燒,那是星辰道體在透支本源,是隻有在生死關頭才會動用的禁忌之術。
“我知道。”璃月轉過頭,對他露出一抹淒美的笑容,眼中閃爍著淚光,卻帶著不容動搖的堅定,“但我是星衍殿的傳人,是與周天星辰共鳴最深的人。如果連我都退縮,那誰來補這個缺口?”
“我們可以想彆的辦法!可以...”趙無涯還想說什麼,卻被璃月輕輕打斷。
“沒有彆的辦法了,無涯。”她抬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聲音溫柔得像星空的呢喃,“熵的侵蝕速度太快,等我們想出辦法,整個星域防線都可能崩塌。到時候,仙界會麵臨更大的災難。”
“可是...”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星衍殿相遇嗎?”璃月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回憶的甜蜜,“你說,我的星辰道體,是天生用來守護星軌的。現在,正是它該發揮作用的時候。”
她的指尖劃過趙無涯的掌心,留下一道淡淡的星光印記。
“照顧好自己,也照顧好蘇瑤師姐她們。”璃月的聲音越來越輕,身體卻緩緩升空,朝著那道星軌缺口飛去,“告訴她們,星衍殿的人,不會讓熵輕易踏入仙界一步。”
“璃月——!”趙無涯伸出手,卻隻抓住了一片虛無的星光。他看著璃月的身影義無反顧地衝向那道死亡缺口,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無法呼吸。
璃月飛到星軌缺口前數百丈的地方停下。
撲麵而來的是狂暴的虛空亂流和刺骨的熵之氣息。那些氣息如同最鋒利的刀,不斷切割著她的仙體,讓她剛凝聚的星辰光暈劇烈波動,仿佛隨時都會潰散。缺口對麵,那隻捏碎搖光星核的黑色觸手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存在,緩緩轉過頭,觸手上的無數細小吸盤張開,散發出貪婪而冰冷的光芒。
但璃月沒有絲毫畏懼。
她深吸一口氣,體內的星辰道體再次爆發出璀璨的光芒。這一次,光芒不再是柔和的白,而是變成了熾熱的金,仿佛她整個人都化作了一顆正在燃燒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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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吾之魂,引命星之線;以吾之血,補星軌之缺——”
古老的咒語從她唇間吐出,帶著星辰道體獨有的韻律。隨著咒語響起,她的指尖開始滲出點點金色的血液,那些血液沒有滴落,而是在空中化作了一根根纖細而堅韌的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