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無多餘的寶物裝飾。
隻有大門踏步進去，便是中央的一方蒲團。
蒲團簡陋。
此外彆無一物。
陸清卻看到了一名垂垂老矣的修士。
像是看向門外，又像是看向不知多少歲月後的後人求道修士。
目光蒼涼。語氣反倒平淡。
“吾一生從落魄起，三起三落之後，便是問道。”
平淡無比，但問道二字足以讓人目光震撼。
眼前這名老修，渾身看上去半點神通也無，一點大道也看不到。
全然無半點仙風道骨。
但陸清目光卻凝了起來。
因為他隱隱中看到了，這名老者已是殞後的最後一絲執念。
他身上氣機和道相近。
這是化道，求道，卻沒有能超脫。
“求道多載，終究鏡花水月，前路何在，我也不知，後來人，好自為之，如何走，終究在你腳下。”
身影散去，隻剩下一張蒲團在此。
原地也多出來一方古樸大殿。
陸清微微拱手。
這是一個求道修士。
倘若如此。
那。
陸清想到了什麼。
他又走到了一些地方。
看到了，有青年模樣的修士，麵容狂放不羈，哪怕已經殞沒，卻也是瀟灑無比。
一身氣機仍然烈烈如日，半點不見頹勢，仿佛永遠處於高昂高歌的求道狀態上。
他留下來了一麵石壁。
石壁前，他笑道：“求道艱難，前路沒有，想怎麼走，就怎麼走吧，大不了和我一樣，不過是道從來複道中去，生死，也不過如此罷了。”
也看到了有一女子，乘風踏浪，蹤跡渺渺，手掌托著一方歲月。
那方歲月流淌於她掌中。
隻是站於水麵上，她目光有些悠遠，“化道而去，倒也是好結局。”
無不甘，無恐懼，隻有幾分悠遠未儘之色。
似還沒有尋過前方的大道，便已道空道無。
也是修行撼事了。
又有一名人影出現，對方化作了一座古老仙城，紅塵滾滾，熱鬨喧囂。
“我道就是紅塵，紅塵到底熱鬨，前路已無啊。”
“前方無路，我欲要證一方新路，哪怕殞道。”
有人錚錚烈烈，一生就為見道尋道求道而生。
一尊尊人影出現，又一尊尊人影化去一身道行，隻剩下一座座幾分道果留過的力量，化作了如今陸清看到的天地景觀。
那最先出現的念頭，已經漸漸散去，他漸漸明悟了這是一片什麼天地，也知曉那些前輩強者為何悄然沉寂此方天地。
隻剩下一絲說不清的歎息。
“地脈厚重，以身化道，舍身求道，尋超脫望長生。”
陸清心下神念稍轉，遊走這片天地中，那些紅塵氣息做不了假，那些人影聲音乃至他們自身的修行，都是真的。
偏偏，托起這一片修行根基的，是一方殞滅後的問道存在的殘存最後一絲執念所化。
“問道，問道。”
“問道求長生，問道之上，登仙，超脫……”
陸清走在這片天地中，看到了諸多幾分執念化真出來的景觀，已明悟這是什麼。
是那些求道修士的最後嘗試，是問天無路，入地無勞，天外虛無之下，欲再接修行前路。
古史中一筆帶過的上古之後，也有諸多驚才絕豔天驕，殞落長生超脫前，寥寥雲籙話語，如今完全具現化雙目所見中。
哪怕前路空無，即便道行空無，止步不前，如何甘心。
求道。
陸清心神也震然。
前路空無，一切空空一切無無，空無既無，那又如何抵達彼岸。
這非斷裂前路，而是直接道明了問道便是修行儘頭，一條路已有了儘頭，何來前路。
他取出來三支青煙，“敬道。”
“敬諸位前輩。”
青煙嫋嫋升騰，散去似雲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