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動三下之後，那團霧開始緩緩旋轉。
速度並非很快，卻慢得令人頭皮發麻。每旋轉一圈，都仿佛在拉扯著空氣，帶出細微的摩擦聲，好似布料被撕裂。
陳墨突然咳嗽了一聲。
並非生病所致，而是身體在本能地抗拒。他掌心的金線已然蔓延至手腕，皮膚表麵泛起一層薄薄的光膜，仿佛即將裂開。
劉鎮天沒有回頭，隻是低聲說道：“忍住。”
陳墨沒有回應，但拳頭握得更緊，指節發出哢哢的聲響。
這時，諸葛無為忽然蹲下身子，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石縫裡的那滴血——正是陳墨剛剛滴落的那一滴。
指尖剛一接觸，整條石縫瞬間亮了一下。
並非光芒，而是紋路。
一道極為纖細的金色紋路從血跡處蔓延開來，如同活物一般，向四周迅速擴散。
諸葛無為迅速縮回手，臉色瞬間變得凝重。
“它在回應。”他說道，“並非被動，而是主動的。”
劉鎮天終於有所行動。
他並未靠近那團霧，而是抬起左手，掌心向下，輕輕按在最後一級台階上。
這並非試探，而是確認。
掌心貼上去的瞬間，一股信息流猛地衝進他的識海——既非畫麵，也非聲音，而是一種純粹的“感覺”。
仿佛有人在他腦海中放置了一塊冰，又塞入了一團火。
他“看見”了。
並非通過眼睛，而是憑借神魂感知。
鎖星大陣的核心符文，與眼前這團霧的波動頻率，完全一致。
並非相似，而是同源。
他猛地抽回手，掌心留下一道淺淺的紅印，好似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
“它並非迷宮的源頭。”他的聲音低得幾乎難以聽見，“它是鑰匙的源頭。”
諸葛無為瞳孔猛地一縮。
此時，陳墨終於抬起頭，眼神略顯渙散，嘴角卻扯出一抹笑容：“它想讓我記住這條路……但我沒記住。”
說完這句話，他整個人搖晃了一下，險些栽倒。
劉鎮天一步跨到他身邊，左手扣住他的後頸，力道雖不大，卻十分穩當。
“你記住就夠了。”他說道，“無需記得太過清晰。”
陳墨喘著粗氣，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那團霧依舊在旋轉。
地麵依舊在升溫。
隊伍中的其他人已然站穩，但無人敢向前邁出一步，也無人敢向後退去。
劉鎮天凝視著那團霧許久，久到連諸葛無為都以為他或許要動手了，他卻忽然轉身，麵向眾人。
“都聽好了。”他說道，“接下來，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亂動，不要呼喊，不要觸碰。”
無人詢問原因。
因為他們都切實感覺到——
那團霧，正緩緩下沉。
並非向下飄落，而是如同液體一般，開始向地麵滲透。
黑石地麵的血管紋路，亮了起來。
金色的線條。
與陳墨掌心中一模一樣的金線。
從四麵八方，朝著他們腳下的位置，緩緩彙聚而來。
陳墨忽然抬手，捂住胸口。
並非疼痛，而是感到一陣沉悶。
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從他身體裡向外抽離。
劉鎮天低頭看著他，眼神深邃得如同深淵。
“你還相信嗎？”他問道。
陳墨沒有回答。
隻是抬起那隻沾著血與金色痕跡的手，掌心朝上，仿佛在承接什麼。
一滴汗珠，從他額頭滑落，滴落在掌心。
並非汗水。
而是鮮血。
淡金色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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