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道白線貫穿之際,空氣並未發出聲響。
並非陷入沉默,而是聲音仿佛被強行擠壓進了骨頭的縫隙之中。
首領的手依舊懸停在半空,五指並攏,宛如當真要掐滅某物。然而,其指尖距離胸口尚有三寸之遙,那道白線已然鑽入——不帶絲毫煙火氣息,亦不見任何血光,恰似一根針悄然紮入棉花,毫無聲息。
但首領整個人瞬間僵住。
並非因疼痛所致,而是其體內似有某種東西破碎開來。
袖口翻起的黑色符文裂開一道細微縫隙,並非僅僅表層破損,而是從根部斷裂。那縫隙之中滲出一絲灰霧,剛一露頭,便被李利珍腳下的陣圖吸納,連個水泡都未曾泛起。
劉鎮天掌心依舊維持著張開的姿態,指縫間血跡未乾,黏附著塵土與靈力殘渣。他並未挪動,亦不敢鬆懈分毫。世界樹芯在他的識海之中嗡嗡作響,並非發出警告,而是給予提醒——那道劍意仍在首領體內遊弋,仿若探路的蛇,正順著魔氣的脈絡向深處鑽去。
“切莫讓它出來。”他低聲說道,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諸葛無為旋即甩出斷銅絲,並非一根,而是纏繞了十幾年的那卷所剩的最後幾寸。銅絲落地瞬間便燃燒起來,並非借助火焰,而是靈力逆流點燃自身,硬生生將首領的雙足圈住。地麵哢哢作響,三才鎖靈陣的殘紋被強行喚醒,沿著銅絲向上蔓延,鎖住膝蓋以下部位。
李利珍輕咳一聲,並未咳出鮮血,僅有氣息。她俯身,指尖輕輕滑過陣圖的裂紋,動作輕柔得好似生怕驚醒某人。而後,她咬破舌尖,一口鮮血噴在符紋的交彙點上。
並非隨意灑出,而是用力按壓。
鮮血落地的瞬間,陣圖猛地向下一沉,仿佛有某物從地底拽住了首領的影子。
首領這才有所動作。
並非展開反擊,而是踉蹌著向後退去。一步,兩步,第三步時腳跟踩到旗杆碎片,整個人向前栽倒出去,胸口那道無形的傷口終於滲出血來——落地化為灰燼,灰燼之中浮現出金色細紋,宛如某種古老文字的殘缺筆畫。
遠處敵軍的喊殺聲仍在持續,但已然變了腔調。不再是整齊劃一的衝鋒號聲,而是雜亂無章的驚叫聲。有人轉身拔腿就跑,有人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更有人直接跪地,頭磕在地上砰砰作響。
劉鎮天並未去看他們。
他緊緊盯著首領胸口的那片灰燼,眼神冷靜得如同在細數米粒。
“他在嘗試引爆。”諸葛無為蹲下身子,手指摳進地麵,將最後一段銅絲按壓進裂縫之中,“魔氣在胸口處盤旋打轉,試圖炸裂而出。”
劉鎮天點頭,左臂新生的肉芽再度開始發燙,此次並非熱流,而是灼燒般的劇痛。他直接將殘肢按在陣圖中央,並非為了修複自身,而是借助其力量。鴻蒙血脈順著筋絡向上攀爬,並非為了療傷,而是為了穩固陣圖。
地麵的震動愈發劇烈,並非地震,而是靈脈被強行調動所產生的類似脈搏的感覺。
首領趴在地上,一隻手撐著地,另一隻手捂著胸口,指縫間漏出的灰霧愈發濃烈。他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吼聲,並非出於憤怒,而是失控前的掙紮。
李利珍喘著粗氣站直身體,腳下一軟險些跪倒,卻硬是強撐著站住。她看向劉鎮天,眼神之中並非詢問,而是在靜靜等待。
他明白她在等待什麼。
追擊的窗口僅有三息時間。
要麼此刻衝上前去補上一刀,要麼等待首領穩住魔氣,再來一輪生死對決。
劉鎮天並未行動。
他蹲下身子,右手五指張開,掌心朝下,輕輕貼在地麵上。並非為了蓄力,而是為了感知。世界樹芯的震頻發生了變化,從急促變得平穩,再從平穩逐漸……同步。
與首領胸口那團躁動的魔氣,實現了同頻。
“他在尋找節奏。”諸葛無為喃喃自語,“並非要將其擊殺,而是想要控製。”
劉鎮天點頭,指尖摳進泥土,將陣圖邊緣的裂紋一點點朝著首領的方向引導。並非發動攻擊,而是進行編織。他意圖運用鴻蒙血脈將那團魔氣困在原地,既不讓它擴散,也不讓它熄滅。
首領終於抬起頭,臉上先前的漠然已然消失不見,隻剩下一種近乎荒謬的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