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血珠滲透入石縫的瞬間,整個虛淵裂脊陡然劇烈震動。
這並非是風的吹動,也不是大地的震動,而是規則在顫抖。
高台邊緣那滴尚未乾涸的血跡,陡然拉長,化為一道細線,沿著岩層的裂紋如蛇般快速遊走。其所經之處,石麵上浮現出暗金色的符痕,層層疊疊,宛如一扇被歲月塵封的巨門正緩緩蘇醒。劉鎮天佇立在台首,戰袍的下擺仍在滴血,然而他的目光已然越過三萬聯軍,死死地鎖定在遠處那片如墨般翻湧的黑霧之上。
他深知,門即將開啟。
“列陣。”
聲音雖不高亢,卻似利刃劃破死寂。
三萬修士同時抬手,劍鋒斜指向天穹。銀光彙聚成河,穿透低垂的暮雲。沒有呐喊,亦無鼓號,唯有靈力在經脈中奔湧的轟鳴聲,仿若大地深處傳來的戰鼓。
劉鎮天邁步走下高台,每一步落下,腳底的血線便向前延伸一寸,符紋蔓延的速度愈發加快。九大分身從虛空中踏出,與他並肩而立,氣息相互連通,如同九道雷霆貫穿大地。諸葛無為手持青銅羅盤,指尖凝結出鮮血,在空中劃出一道逆行的軌跡。
“血祭陣已啟動。”他低聲說道,“九傀鎮門,魂鎖九方。”
話音剛落,虛淵入口處的黑霧驟然劇烈翻騰,九道身影從霧中緩緩踏出。
身形高大、動作僵直,身披戰甲、手持利刃。
那是九具人族戰將的遺骸,曾是仙界聲名遠揚的護界神將。此刻,他們雙目漆黑,眉心纏繞著灰黑色的鎖鏈,每邁出一步,地麵便裂開一道血縫。他們的鎧甲上刻著古老的禁製紋路,胸口空洞之處跳動著一顆顆被魔氣包裹的金丹——那是他們被強行剝離又重新鑄造的“心”。
劉鎮天瞳孔猛然一縮。
“破魂鏈,拯救他們。”他的聲音冰冷如冰,“他們並非敵人。”
九大分身一同行動,化作九道流光朝著九傀撲去。而劉鎮天本人卻並未行動,左手緩緩抬起,金紋在皮下劇烈遊動,仿佛是有生命的物體。他咬破指尖,金色的鮮血噴灑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道虛影之門。
此門沒有門框,沒有門軸,僅有一道扭曲的光弧,卻使得整個戰場的靈力瞬間失去平衡。
血祭陣所形成的真空帶被硬生生撕開一道口子,狂風倒卷,黑霧如潮水般向後退避三尺。
“三才逆陣,啟動!”
諸葛無為猛地將羅盤擲出,羅盤在空中炸裂成碎片,化作三道青光,分彆落在劉鎮天與兩名分身的頭頂。三人呈三角之勢,靈力逆向湧動,徑直衝向那九具傀儡之間的陣眼。
第一具傀儡的頭顱瞬間炸裂,黑色的鎖鏈崩斷,一道殘魂從中飛出,化作點點金光消散在風中。
緊接著,第二具、第三具……接連解體。
當第七具傀儡受到衝擊時,陣眼開始劇烈震顫,血霧翻滾,仿佛有無形的力量在強行維持。
在第八具傀儡倒下的瞬間,劉鎮天突然急速向後退了三步,右手迅速探出,指尖夾住一縷從傀儡眉心逃逸而出的黑絲。
絲線極其纖細,近乎透明,然而在他金色鮮血的映照下,末端隱約浮現出半個篆字——“羅”。
他眼神一凜。
這絕非巧合。這是標記。是操控的烙印。
“他們在等待我們破陣。”他低聲自語,“這原本就是一個陷阱。”
話音未落,天空裂開一道細縫。
如同灰燼般的紙片飄落而下,其中一片恰好落在他的肩頭。紙麵已然殘破,僅留存半句墨跡:“……門啟之日,非歸墟開,乃鴻蒙……”
字跡古樸蒼勁,筆鋒猶如利劍。
他還未來得及仔細查看,整片天穹忽然暗了下來。
一道黑影從虛淵深處緩緩踏出,身披九幽冥甲,肩扛斷時之刃。他每邁出一步,時間便凝滯半息,就連風也停滯在半空之中。他的戰甲上刻滿了反向的符紋,與劉鎮天左臂的金紋如同鏡子相對,竟隱隱吸走他體表逸散的血脈波動。
此人正是九幽冥君。
魔祖分身,執掌斷時領域。
“劉鎮天。”他開口,聲音仿佛是從萬丈深淵中傳來的回響,“你能夠破除傀儡,能夠破解陣法,可你能破得了這‘門’嗎?”
話畢,他抬手。
時間瞬間凍結。
劉鎮天的身形僵在原地,右拳距離敵人的頭顱僅差三寸。他能感覺到肌肉在顫抖,靈力在經脈中逆向衝擊,然而卻無法動彈分毫。
半息之間。
這時間足夠斬首。
斷時之刃高高揚起,刀鋒映照出劉鎮天凝固的側臉。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左臂的金紋猛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皮下的金血沸騰起來,竟自行衝破血管,噴濺而出!
血霧炸裂開來,形成一圈微弱的金色漣漪。
漣漪所到之處,時間恢複流動。
他動了。
一拳轟出,正中冥君的肩甲。
“哢!”
反門符紋崩裂,黑晶核心暴露的瞬間,劉鎮天的拳風已然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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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冥君被轟退百丈之遠,肩甲破碎,黑晶表麵浮現出如蛛網般的裂痕。可他並未倒下,反而低聲笑了起來。
“痛嗎?”他抹去嘴角溢出的黑霧,“你的血,正在被這個世界排斥。門符並非力量,而是詛咒。”
劉鎮天沒有回應。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心的金血仍在流淌,然而指尖卻已開始發黑,仿佛被某種無形之火灼燒。他明白,這是血脈過載的征兆。
但他不能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