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道未完成的符紋，末端悄然偏移了半寸，依舊指向祭壇的深處。
他的心頭頓時一沉。
還來不及多想，祭壇的地麵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震顫。這震顫並非來自李利珍的方向，而是正下方。那股震動極為輕微，卻帶著某種規律性的脈動，仿佛地底有一顆正在跳動的心臟。
劉鎮天伸手撐地，想要站起身來，右手剛觸碰到石麵，掌心上的血跡尚未乾涸，銀絲的殘端仍在微微震顫。他忽然察覺到一絲異樣——銀絲末端那縷金色的紋路，正以極慢的頻率閃爍著，與地底的脈動完全同步。
他猛地抬起頭。
在祭壇的中央，邪靈消散的地方，地麵的裂痕之中，竟有一縷極其淡薄的銀光緩緩沉入。這光微弱如塵，卻帶著一種熟悉的氣息——與他體內的鴻蒙真意同源，更是與世界之樹樹芯深處的共鳴隱隱相連。
守門人……並未徹底消亡。
其意誌沉入了地脈，正在等待複蘇。
劉鎮天緊緊地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他想要追查那縷銀光的去向，可此時他體內的經脈猶如被烈火焚燒一般，鴻蒙真意也幾近枯竭。方才的那一斬，已然觸及到了本源。
他的眼角滲出了鮮血，七竅之處有細微的裂痕蔓延至皮膚的表層。他抬手抹去血跡，卻發現指尖微微顫抖。
不能倒下。
他咬著牙，艱難地撐起身體，一步步朝著李利珍走去。
還未等他靠近，她的指尖忽然再次劃動。
石麵留下了一道新的痕跡，短促而決絕，末端依舊指向祭壇深處的某處暗門。那扇門隱藏於地底，從未被開啟過，就連古籍之中都沒有相關的記載。
劉鎮天緩緩蹲下身，伸手探向她的眉心。
當指尖觸及那倒置符紋的刹那，一股陰冷的氣息順著他的經脈逆衝而上。那感覺熟悉至極——與魔祖羅睺的詛咒同源，卻更加隱蔽，更加深入骨髓。
他猛地抽回手。
李利珍的眼皮微微一動，似乎有意識正在蘇醒，可下一瞬，她的嘴角竟緩緩揚起一絲極其淡薄的弧度。
那不是她的笑。
劉鎮天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真意探入她的經脈之中，發現那縷黑氣已經纏繞在她的心脈之上，如藤蔓般盤踞著，正緩緩搏動，仿佛擁有了生命一般。
“你……”他低聲怒喝，聲音沙啞而疲憊，“什麼時候……進去的？”
李利珍沒有回答。
她的眼睛緩緩睜開，瞳孔的深處，一抹極淡的黑芒一閃而逝。
劉鎮天鬆開手，緩緩站起身來。他望向祭壇穹頂那殘破的星圖，又低頭看向掌心上的血痕與銀絲的殘端。
風穿過裂隙，吹動著他那殘破的玄色長袍。
他抬起右手，指尖凝聚起最後一絲鴻蒙真意，點向自己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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