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魂壇?”
蘇小滿瞳孔驟縮,懷中林婉兒突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囈語,眉頭緊蹙,像是又陷入了噩夢。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她體內的氣息仍在紊亂,那短暫的清醒不過是毒絲離體的假象,若不徹底摧毀魂源,鎖魂絲的邪力遲早會再次侵蝕她的識海。
“沒錯。”神秘人從懷中掏出一卷泛黃的羊皮地圖,在雪地上鋪開,指著迷霧林深處一個被血色標記的山穀。
“我追查暗影閣多年,查到他們的總壇就藏在‘無回穀’,穀中心的煉魂壇是他們操控所有傀儡的樞紐。”
“壇下埋著‘鎮魂石’,鎖魂絲的魂源就寄存在那石頭裡。要想讓林姑娘徹底擺脫控製,必須毀掉鎮魂石,斷了魂源!”
蘇小滿的目光落在地圖上,無回穀三麵環山,隻有一個狹窄的入口,標注著密密麻麻的紅點。
那是暗影閣的機關和守衛。
他摸了摸懷中的幻心草藥盒,盒裡的草葉已變得黯淡,顯然剛才拔除毒絲時耗去了大半藥力。
而自己左臂的黑氣還在蔓延,每過一刻,內力就流失一分。
“可我們現在……”蘇小滿的聲音有些沙啞,懷裡的林婉兒突然抓住他的衣襟,喃喃道:“彆去……危險……”
他心中一軟,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乖,我很快回來。”抬眼看向神秘人時,眼神已恢複了決絕。
“前輩,地圖借我。你帶著婉兒去之前說的山洞等我,我去毀了鎮魂石。”
“你瘋了?”神秘人一把按住他,“你中了鎖魂絲的毒,內力紊亂,無回穀守衛森嚴,你這一去就是送死!”
“那能怎麼辦?”蘇小滿猛地攥緊拳頭,黑氣順著經脈竄動,疼得他額頭冒汗。
“看著婉兒再次被控製,變成任人宰割的傀儡嗎?我是藥王穀弟子,醫不好她,護不住她,還算什麼醫者!”
“誰說要你一個人去?”神秘人突然冷笑一聲,撕開自己的黑色外袍,露出裡麵布滿傷疤的胸膛。
心口處赫然有一個和林婉兒相似的血洞,隻是早已結痂。
“我家族的血海深仇,也該去討回來了。你帶著幻心草的殘葉,或許能暫時壓製鎮魂石的邪力;我熟悉穀中機關,帶你從密道潛入。我們聯手,未必沒有勝算。”
蘇小滿看著他胸膛的傷疤,想起他說過“家族被血洗”的往事,心中的疑慮徹底消散。
他將林婉兒輕輕放在雪地上,脫下自己的中衣,撕下乾淨的布條為她包紮心口的血洞,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嗬護易碎的珍寶。
“婉兒,等我。”他在她眉心印下一吻,起身時,眼中已沒有半分猶豫。
左臂的黑氣雖痛,卻讓他更加清醒——有些債,必須親手去討;有些人,必須用命去護。
神秘人將地圖折好塞給他,又遞過一把閃爍著寒光的短匕:“這是‘破邪匕’,能斬斷魂絲。
你我從左翼密道潛入,子時三刻,煉魂壇的守衛會換班,那是唯一的機會。”
蘇小滿接過短匕,指尖觸到冰冷的匕身,卻感到一股灼熱的力量從心底升起。
他最後看了一眼昏迷的林婉兒,將她藏進一處覆滿藤蔓的山洞,又在洞口布下藥王穀的迷蹤陣——這是他能為她做的最後一道防護。
“走吧。”蘇小滿轉身,左臂的黑氣已蔓延至肩頭,但他握匕的手穩如磐石。
神秘人看著他決絕的背影,突然問道:“若毀了鎮魂石,林姑娘會記起被控製時的事嗎?”
蘇小滿腳步一頓,想起林婉兒刺向他時眼中的痛苦,想起她含淚說“救我”的模樣。
他沉默片刻,輕聲道:“記不記得都好,我會陪她重新開始。”
月光穿透迷霧,照亮兩人並肩走向無回穀的身影。
一個為了守護,一個為了複仇,兩道孤影在雪地裡留下深深的腳印,身後是沉睡的愛人,身前是龍潭虎穴。
而此刻誰也沒注意,林婉兒藏身處的藤蔓後,一雙幽綠的眼睛正悄然亮起——暗影閣的追兵,已循著鎖魂絲的餘味,找了過來。
劍光如練,在迷霧中織成致命的羅網。
蘇小滿的佩劍第三次與林婉兒的短劍相撞,震得他虎口發麻,左臂的黑氣趁機竄動,疼得他眼前發黑。
可他不敢退,隻因劍鋒那端,是他用命也要護住的人。
“鐺!”又是一記硬拚,林婉兒的短劍詭異地旋了半圈,擦著蘇小滿的劍鋒刺向他的咽喉。
這招“毒蛇吐信”,是他三年前教她的防身術,那時她總學不會手腕的巧勁,他握著她的手練了百遍,掌心的溫度仿佛還在昨日。
可此刻,這熟悉的招式卻帶著冰冷的殺意,連旋腕的角度都精準得如同刻在石板上的圖譜,沒有半分往日的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