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丟了糖果的孩子,抱著懷裡的人痛哭。
愛之深,責之己。
她認為是自己輕信於他人害死了裴宴之,也害死了自己。
有的人活著,但她已經死了。
留在人間的不過是一具軀殼。
她用沾滿鮮血的手擦拭臉頰的淚,血與淚交融,在白淨的臉上留下無法抹去的痕跡。
她似乎一夕之間成長,又似乎成了赴死的念頭。
他想告訴她自己擁有裴宴之的記憶,靈魂也與他融合,他們是同一個人,他們是博寒聲,也是伴你長大的裴宴之。
可他沒有。
他始終在羨慕另一個自己。
他不想以另一個身份陪伴在裴芷身邊。
他是自私的,自私到親手掐滅她的幻想。
他告訴她,自己不是裴宴之,裴宴之已經死了。
世界上再也不會有這個人。
因為他來自無法預知的未來,也來自永遠失去你的未來。
“抱歉。”
他的聲音沙啞,夾雜了幾分懊悔與痛苦。
他慢吞吞收回手,指甲不知何時掐進了肉裡。
手心的痛苦遠不及心裡的痛。
他錯了。
大錯特錯。
他從一開始就不該隱瞞自己是裴宴之的事實。
明明在裴宴之死前,他們是兩個個體。
他死後,他們卻成了同一個人。
他了解裴宴之的過去,也感同身受。
他了解裴宴之的痛苦,也為之痛苦。
他了解裴宴之隱忍克製的愛,也與之共情。
他們……從始至終都是一個人。
不過一個是失去裴芷的博寒聲,一個是從小和裴芷一起長大的博寒聲。
裴宴之在裴芷的墓前自殺,死後來到了過去,他收養了年幼的裴芷,以養父的身份陪伴在她身邊。
他原本想要保持父女關係,可千算萬算沒算到裴芷會愛上他。
少女滿腔真心,他無法忽視,也不能忽視。
因為少女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為了她,他甘願赴死。
為了她,他甘願付出一切,哪怕變成彆人眼中的精神病也無所謂。
為了她,他步步算計,死前也要擺長老院的人一道,讓他們橫屍於街,死也不得安寧。
……
一切都是為了她啊,他如何能拒絕的了少女的真心?
於是他遵從了心中的妄念,在她十八歲那年接受了她。
然而,溫馨隻有數天,得到片刻溫存的他死在了他們在一起的第二個月。
此後,兩個博寒聲徹底變為一個人。
尚且少年稚氣的他不願承認,他嫉妒了那麼多年的人居然是未來的自己。
所以他騙她欺她,陰差陽錯讓她決定自我催眠。
她徹底忘記了與裴宴之的過往,忘記了自己對裴宴之的感情。
他以為自己有機會,在她即將答應自己的前一天,她死了,死在彆人的陰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