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歆辰看著在灶房和院子裡來回忙碌的丈夫,眼神柔軟。
李昱似乎有些不同了,以前他從不下廚,今日竟然起得這麼早。
看著李昱將最平凡的瑣事也做得從容不迫,甚至帶上點詩書般的雅致。她走過去,很自然地接過他手裡的木勺:“我來吧,你去看看允兒,他又在那調皮了。”
李昱順從地讓開位置,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一瞬,溫聲道:“昨晚沒睡好?眼下有些泛青。”
宋歆辰攪粥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地笑笑:“可能吧,後半夜好像聽到野貓打架,鬨騰了一陣。”
李昱點點頭,沒再多問,轉身去院裡抓那個又開始追著雞跑的小泥猴。
宋歆辰看著鍋裡嫋嫋升起的熱氣,微微有些走神。
哪裡是什麼野貓打架,是她自己又做了那個熟悉的噩夢。
冰冷的鐐銬、猙獰的追兵、衝天的大火,還有那些扭曲嘶吼的妖影以及同門和上司們冰冷又充滿鄙夷的眼神。
“宋歆辰,勾結妖族,罪證確鑿!”
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木勺,指節有些發白。即使過去這麼多年,即使擁有了如今這般踏實溫暖的幸福,那刻骨銘心的冤屈和恐懼,仍像潛藏在心底的毒蛇,偶爾便會竄出來噬咬一口。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湧的不安。都過去了,她告訴自己。這裡是青林村,她是李宋氏,李昱的妻子,思允的娘親,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農婦。那些前塵往事,早已該隨風散了。
早飯擺在了院中的小木桌上。一盆桂花甘薯粥,幾塊蒸餅,一碟自家醃的鹹菜,簡單卻溫馨。
李思允吃得腮幫子鼓鼓,嘰嘰喳喳地說著他昨晚夢到和大黃狗一起飛到了雲彩上。李昱耐心地聽著,不時給他擦擦嘴邊的粥漬。
宋歆辰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那點殘存的陰霾漸漸被陽光驅散。為了守護這份平靜,她什麼都願意做。
“今天逢集,”李昱喝完最後一口粥,開口道,“家裡鹽快沒了,油也見底。還有些草藥也該拿去鎮上藥鋪換了。”
原主為了多掙點錢照著醫書去采藥,也是一份收入。
“嗯,”宋歆辰點頭,“我一會兒就去。允兒要不要跟娘去集市?”
原主平日都要上課,都是宋歆辰去趕集。
“要!”小家夥立刻舉起手,興奮不已。
“那你可得乖乖的,不能亂跑。”李昱叮囑兒子,又轉向妻子,“早去早回。聽說近來附近不太平,好像有野獸驚了鄰村的牲畜,小心些。”
他的語氣依舊溫和。
宋歆辰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不太平”三個字總能輕易挑動她敏感的神經。她麵上不動聲色,笑著應道:“青天白日的,集上那麼多人,能有什麼事。我們晌午前就回來。”
收拾好碗筷,宋歆辰拎上個舊竹籃,牽著興高采烈的李思允出了門。
李昱送到院門口,望著母子二人漸行漸遠的背影,臉上的溫和緩緩斂去。
他目光掃過院外不遠處那片茂密的竹林,視線似乎在某處停頓了極短暫的一瞬,那雙總是蘊著笑意的溫和眼眸深處,掠過一絲比秋水還要清淡的微光,快得仿佛錯覺。
他轉身回院,拿起牆角的掃帚,開始一如往常地清掃本已十分乾淨的院落,動作不疾不徐。
隻是,在掃過院門門檻時,他的腳步幾不可察地停頓了一下。門檻外的泥地上,半個模糊的、絕非村裡人或尋常野獸留下的奇怪印記,映入他的眼簾。那印記旁,還有幾片被踩進泥土裡的、枯敗發黑的竹葉,與周圍青翠的環境格格不入。
李昱的目光在那印記和枯葉上停留了足足三息。
然後,他像是什麼都沒發現一般,平靜地移開視線,繼續著手上的動作,將周圍的塵土輕輕掃攏,仿佛隻是無意中拂去了幾點塵埃。
清風拂過,院角的竹叢沙沙作響。
他抬起頭,望向妻子和孩子離開的方向。
整個小院依舊沐浴在安寧祥和的晨光裡,悄無聲息。
雲溪鎮的集市向來是十裡八鄉最熱鬨的去處。
時近端午,空氣中彌漫著艾草和菖蒲特有的清苦氣息,混合著剛出爐的糕餅甜香、熟食攤子的油氣,以及摩肩接踵的人身上蒸騰出的汗味,交織成一種鮮活而濃鬱的市井氣息。
宋歆辰緊緊牽著李思允的小手,隨著人流慢慢前行。小家夥興奮得小臉通紅,眼睛不夠用似的四處張望,對糖人、麵塑、咕咕叫的竹蟬玩具都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娘,看!大老虎!”李思允指著一個糖畫攤子,激動地晃著母親的手。
宋歆辰順著兒子指的方向看去,那老匠人手藝極好,熬得金黃的糖汁寥寥幾筆便勾勒出一隻威風凜凜的瑞獸輪廓。她笑了笑,柔聲道:“允兒想要嗎?”
“想!”小家夥用力點頭。
宋歆辰便帶著兒子擠過去,掏出幾枚銅錢,買下了那隻“大老虎”。李思允小心翼翼地舉著晶瑩剔透的糖畫,笑得見牙不見眼,寶貝得不得了。
看著兒子純真的笑臉,宋歆辰心底那點因早起和噩夢帶來的些許陰翳也漸漸散開。
她喜歡這樣的熱鬨,這份喧嚷的、充滿煙火氣的平凡,是她曾經刀頭舐血、如今隱姓埋名所追尋的安寧。
她今日出門,除了采買,也確實存了幾分散心的念頭。
她在幾個熟悉的攤位前停下,買了鹽罐、打了油,又將籃子裡曬好的柴胡、車前草等幾味尋常藥材遞給藥鋪夥計,換回一小串銅錢。一切都和過去無數個趕集的日子沒什麼不同。
直到她在一個賣繡線布頭的攤子前駐足,想挑些顏色鮮亮的線給允兒縫個端午用的香囊。
喜歡快穿之宿主隻想以身許國請大家收藏:()快穿之宿主隻想以身許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