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兩人雖然觀點稍有差異,但不妨礙彼此相談。
能作為一方省市的父母官,蔣誌成自然不是草包。
魏子昊又來自後世,自然見多識廣。
兩人從天文聊到地理,從時事聊到趨勢,從國內聊到國外。
待兩天後,船行至武隆時,相互間已經惺惺相惜!
突然,一陣振奮人心的號子傳入耳中。
“嘿咗!”
“嘿咗!”
“攔馬泡,尖嘴浪....”
“再凶沒得我們強....”
“嘿咗!”
“嘿咗!”
“橈片劃破千重浪.....”
“號子嚇死老龍王!”
“嘿咗!”
“嘿咗!”
打眼望去,隻見狹窄的江段兩岸,一群光著膀子的漢子拉著纖繩,奮力攀爬拖拽著江裡的一艘貨船。
“川江號子.....?”
“巫山七百裡,巴山三回曲。”
巴渝地區自古以來就多大江大河,故陸行交通不便,大多靠水路運輸。
柏木帆船成為民眾的主要交通工具,小的船有幾個船工,大的有二三十個船工,以至更多。
艄翁又稱駕長,是一船之主。
船行船停,闖灘鬥水,該快該慢,眾船工皆聽艄翁指揮。
在明、清時期,是由艄翁擊鼓為號指揮船行,統一扳橈節奏。
大約在清朝中期,才逐漸興起號子,產生了專門的號子頭。
看到那黝黑軀體上緊繃著的纜繩,魏子昊的思緒一下子回到上一世。
那時候他也看到過川江號子,不過是在武隆的天坑裡麵,買票看的。
那時候就覺得巴蜀之地的人,堅韌的精神震天撼地。
而今天實地感受到江岸邊纖夫的呼喊吆喝聲,更覺得血脈僨張!
蔣誌成和武奎元都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更是震撼得目瞪口呆。
“這....這.....這豈是人力可為!”
“蔣先生,你看......”
魏子昊指著那群纖夫走過的路徑,對著蔣誌成說道。
在陡峭的石頭山崖上,到處是人工開鑿出來的淺坑。
纖夫們正是腳踩手抓這些淺坑,借力拖動著船逆流而上。
許多被踩的淺坑已經磨得圓潤,一看就是經年累月有人行走其上。
蔣誌成順著魏子昊的手指方向,細細打量著那支纖夫隊伍。
“嘿咗!”
“嘿咗!”
“行船跑馬三分命,風浪中行憑造化。”
“前駕長看好水,後駕長舵掌穩!”
“嘿咗!”
“嘿咗!”
“聯手們,要展勁!”
“嘿咗!”
“嘿咗!”
“船兒似箭舵才應,凶灘惡水腳下踩。”
“乘風破浪!”
“咋!咋!咋!”
“嘿咗!”
“嘿咗!”
魏子昊嘴裡無意識的合著船工們的號子,配合用力而自然發出的吆喝聲。
“魏先生還懂川渝人的風俗?”
蔣誌成詫異,這麼冷門小眾的習俗,他要不親眼見到,壓根想象不到。
但這個魏先生不但了解,而且還很熟悉的樣子。
難道對方是巴蜀之地的人?
“蔣先生不覺得船工們與險灘惡水搏鬥時的號子,恰似用熱血和汗水凝鑄而成的生命之歌?”
魏子昊沒有正麵回答他,隻是目露懷戀。
號子能起協調動作、鼓舞和調劑情緒的作用。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川江纖夫“腳蹬石頭手扒沙,風裡雨裡走天涯”。
堅硬的石頭上留下了纖繩磨礪出來的一道道深深的纖痕,而纖夫負重前行喊出的一聲聲號子成了著名的川江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