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盤膝坐在聽竹院的靜室中,心神卻並未完全沉入修煉。
窗外竹影搖曳,沙沙作響,仿佛情人間的低語,又似暗藏的刀鋒摩擦。
他能感覺到,那幾縷若有若無的氣息,如同跗骨之蛆,依舊盤踞在庭院四周,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皇城秦府,果然不是善地。
就在他指尖元氣流轉,試圖平複丹田內乾坤熔爐那異常的躁動時,一股毫不掩飾的、帶著盛氣淩人的氣息,由遠及近,闖入了聽竹院的範圍。
腳步聲雜亂,卻又透著一種刻意的張揚。
秦風眼簾微抬,平靜的目光投向院門方向。
吱呀——
院門被人粗暴地推開,發出刺耳的聲響。
三道身影出現在門口。
為首一人,錦衣華服,麵容與秦風有幾分相似,但眉宇間卻充斥著一股揮之不去的倨傲與陰鷙。
正是秦昊。
他身後跟著兩名隨從,皆是氣息沉穩之輩,顯然修為不弱,此刻正亦步亦趨,將秦昊那份囂張的氣焰襯托得更加鮮明。
“喲,這不是我們從青陽城來的‘貴客’麼?”秦昊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目光如同打量一件貨物般在秦風身上掃過,“怎麼?一個人躲在這破院子裡當縮頭烏龜?連出來見人的膽子都沒了?”
他刻意加重了“貴客”二字,其中的嘲弄意味不言而喻。
秦風緩緩起身,撣了撣衣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神色淡然,仿佛沒有聽出對方話語中的尖刺。
“有事?”他問道,聲音平穩,聽不出喜怒。
秦昊見他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心中無名火起,最是看不慣這種故作姿態。
他冷笑一聲,踱步走進庭院,目光輕蔑:“沒事就不能來看看‘堂弟’?聽說你在青陽城攪風攪雨,好不威風。怎麼到了皇城,就變成啞巴了?”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惡意的弧度:“哦,對了,還有月瑤妹妹……嘖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性!真以為憑著那一紙不知所謂的婚約,就能攀上我秦家主脈的高枝?”
提及秦月瑤,他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屑與占有欲,仿佛那是什麼可以隨意評判的物品。
話音未落,一股沉凝厚重的氣息猛地從秦昊體內爆發開來!
轟!
地階上品!
無形的威壓如同潮水般向秦風席卷而去,庭院中的翠竹被壓得彎下了腰,竹葉簌簌作響,地麵上的塵土也被無形的力量卷起,形成細小的渦旋。
兩名隨從微微後退,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等著看秦風在這股威壓下出醜。
然而,秦風依舊站在原地,身形挺拔如鬆,麵色平靜如水。
那足以讓尋常玄階武者假設體係,可替換)氣血翻騰、難以站立的威壓,落在他身上,仿佛春風拂麵,沒有引起絲毫波瀾。
他甚至還微微偏了偏頭,看著秦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笑容,不含溫度,卻帶著一絲……憐憫?
“嗯?”秦昊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他沒想到,自己的氣勢壓迫,竟然對秦風毫無作用!這小子,難道有什麼隱藏的手段?還是說,他根本就是個感覺遲鈍的廢物?
“地階上品,很強嗎?”秦風終於開口,聲音依舊平淡,卻像是一根針,精準地刺向了秦昊那膨脹的自尊心,“還是說,在你眼中,這點微末道行,便足以讓你目空一切,坐井觀天了?”
他沒有動用任何氣勢反擊,也沒有激烈地駁斥,隻是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出了最誅心的話。
“你找死!”秦昊勃然大怒。
他最恨彆人說他眼界狹隘!他身為秦家主脈的天才,自認見識非凡,豈容一個旁支的野小子置喙!
就在秦昊怒火升騰,體內元氣洶湧,幾乎要控製不住出手的瞬間——
嗡!!!
秦風丹田深處的乾坤熔爐,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轟鳴!
這一次的悸動,比之前感應到府邸深處那個方向時,要強烈百倍、千倍!
不再是隔著層層阻礙的模糊吸引,而是一種近乎瘋狂的、灼熱的、帶著強烈渴望與……敵意的震顫!
而且,這股震顫的源頭,竟然不是指向遠處,而是……近在咫尺!
精準地指向了……秦昊!
渴望!吞噬!
一種蠻橫霸道、源自本能的衝動,如同火山噴發,瞬間席卷了秦風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