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一個經驗最豐富的獵人,充滿了耐心。
他開始以一種“仰慕者”的姿態,頻繁地出現在陸辰和林詩韻的生活圈裡。
林詩韻去參加一個獨立設計師的藝術沙龍,會“偶遇”正在欣賞畫作的喬森,他會對林詩韻的設計理念提出一兩個極具見地的看法,然後禮貌告退,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
陸辰去和銀行談一筆新的貸款,會在貴賓休息室裡“碰巧”遇到同樣在辦理業務的喬森,他會笑著送上一杯頂級的藍山咖啡,然後風度翩翩地聊幾句全球宏觀經濟,仿佛隻是老友間的閒談。
他甚至以一個新成立的文化基金會的名義,為林詩韻即將舉辦的個人時裝秀,提供了一筆數額不大,但時機恰到好處的讚助。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像春雨一樣,潤物細無聲。找不到任何敵意,甚至充滿了善意和欣賞。
但陸辰卻感到一陣陣的發冷。
這是一種精神上的淩遲。喬森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他:你的所有行蹤,你的所有生活,都在我的注視之下。我隨時可以出現在你身邊的任何角落。
趙衛龍對此嗤之以鼻:“我呸!這小白臉玩的是什麼騷操作?陰陽怪氣的!要我說,直接找人套他麻袋,打一頓就老實了!”
陸辰搖了搖頭。
對付喬宇那種人,麻袋或許管用。但對付喬森,這麼做隻會落入對方的圈套,授人以柄。
終於,在一次慈善拍賣會上“偶遇”之後,喬森親手遞給了陸辰一張請柬。
那是一張用上等宣紙製成的,手工描金的柬帖,散發著淡淡的墨香。
不是商業邀請,也不是正式的宴會。
請柬上用雋秀的毛筆小楷寫著:誠邀陸辰先生、林詩韻女士,於本周六晚,至“靜心園”家宴小酌。
落款是:喬森。
“靜心園”,陸辰聽說過,那是京城一處不對外開放的私家園林,也是喬家在京城的老宅之一。
家宴。
這兩個字,透著一股不容拒絕的親近,和令人不寒而栗的威脅。
“鴻門宴啊這是!”趙衛龍看著那張精美的請柬,臉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這小子,比他那個蠢貨堂哥陰險多了。他這是逼著你表態。你去,就是龍潭虎穴。你不去,就是怕了,以後在京城圈子裡,氣勢上就輸了一頭。”
陸辰摩挲著請柬上那溫潤的紙張,眼神平靜。
他知道,這一關,躲不掉。
“去。為什麼不去?”陸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我也很想見識一下,龍潭虎穴裡,究竟藏著些什麼妖魔鬼怪。”
周六,傍晚。
陸辰開著一輛最低調的黑色奧迪,載著林詩韻,駛向了位於京城西郊的“靜心園”。
林詩韻今天穿了一件自己設計的,素雅的白色長裙,沒有過多的裝飾,卻自有一種清水芙蓉般的氣質。她看起來很平靜,隻是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攥緊。
陸辰伸出左手,覆蓋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彆怕,有我。”
車子在一扇古樸的朱漆大門前停下。沒有奢華的崗哨,隻有兩個穿著傳統對襟褂子的中年人,沉默地拉開了厚重的門栓。
駛入園中,仿佛瞬間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亭台樓閣,小橋流水,曲徑通合。每一處景致,都透著百年世家的底蘊和沉澱。
喬森早已等在了一座臨湖的水榭前。他今天換上了一身中式的改良唐裝,更顯得溫文爾雅,像一個古代的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