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喬戰乾脆地回答。
掛斷電話,他走到窗邊,看著遠處王府飯店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冷笑。
在他看來,陸辰不過是一隻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無論他如何掙紮,如何嘶吼,最終的結局,都早已注定。
而他,就是那個享受狩獵過程的,獵人。
隻是他不知道,他眼中的這隻野獸,是一頭來自未來的,披著人皮的史前凶獸。當獵人以為自己穩操勝券時,往往就是他落入陷阱的開始。
電梯“意外”事件,像一塊巨石,投入了京城這潭深不見底的渾水之中,卻連一圈像樣的漣漪都沒有激起。
王府飯店以“線路老化導致係統故障”為由,對陸辰和林詩韻進行了高額的“精神損失賠償”,並立刻為他們更換了酒店最頂級的行政套房,服務態度殷勤得近乎諂媚。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這是封口費,也是喬家無聲的宣告。
接下來的幾天,陸辰和林詩韻幾乎沒有出門。那間豪華的套房,成了一座更加精致的囚籠。喬家的天羅地網,看似撤去了,實則收得更緊。他們能清晰地感覺到,無數雙眼睛,正從四麵八方,無時無刻地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這種高壓下的平靜,比直接的刺殺更讓人窒息。它在不斷地消磨人的意誌,讓你在無儘的等待和猜忌中,自己先崩潰掉。
林詩韻反而徹底沉靜了下來。她不再去想那些外界的紛擾,而是將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設計之中。那間套房的客廳,被她改造成了臨時的工作室。一張張設計圖,在她筆下誕生。這成了她對抗恐懼和無力感的,最有力的方式。
陸辰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被動防守,隻會被一步步拖入深淵。他必須找到那個能讓他借力的支點,撬動這盤死局。
他再次聯係了王老。
這一次,他沒有再請求引見,而是發出了一條截然不同的信息。
信息很短,隻有一句話:“喬家正通過旗下‘遠航資本’,暗中操盤‘北海能源’項目,涉嫌利用海外信托,進行大規模的資產非法轉移。關鍵人物,能源部副司長,劉明遠。”
這條信息,是他壓箱底的王牌之一。
前世,喬家轟然倒塌的導火索,並非來自商場上的對手,而是內部的分贓不均和國家機器的重拳。而“北海能源案”,就是其中最致命的一環。這個案子牽連甚廣,不僅讓喬家損失了近千億的黑金,更重要的是,直接斬斷了喬家在能源係統裡,經營了十幾年的一條重要利益鏈,也讓一位支持喬家的軍方大佬,因此黯然退場。
而這位退場的大佬,恰好是宋老在軍中最大的競爭對手。
這條信息,對彆人來說,可能隻是一個未經證實的傳聞。但對王老,尤其是對他背後的宋老而言,這無異於一顆重磅炸彈。
果然,不到十分鐘,王老的電話,就直接打了過來。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震驚和急切。
“陸辰,你說的……是真的?你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王老,消息來源,我暫時不能說。但我可以用我的一切來擔保,它的真實性。”陸辰的語氣,平靜而堅定,“您隻需要派人去查一查劉明遠在瑞士銀行的秘密賬戶,和他情婦名下的一家離岸公司,就能得到初步驗證。”
電話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陸辰能想象得到,王老此刻內心的驚濤駭浪。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商業鬥爭,而是觸及了國家經濟安全的紅線。陸辰拋出的,不僅僅是一個扳倒喬家的機會,更是一個巨大的,足以讓宋老派係獲取極大政治優勢的籌碼。
“我明白了。”許久,王老才緩緩開口,聲音變得無比鄭重,“你在酒店等我。哪裡都不要去。”
兩個小時後,一輛掛著特殊牌照的紅旗轎車,悄無聲息地停在了王府飯店的後門。沒有驚動任何人,陸辰在一名便裝警衛的帶領下,坐上了車。
車子沒有開往任何政府大院或是軍事禁區,而是在縱橫交錯的胡同裡穿行,最終,停在了一座毫不起眼的四合院門口。
院子裡,沒有森嚴的守衛,隻有幾株長勢正盛的石榴樹,和一個正在躺椅上,閉目養神的老人。
老人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軍裝,身材清瘦,臉上布滿了歲月雕琢的皺紋,但那閉著的雙眼中,依然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淩厲氣場。
他就是宋老,曾經叱吒風雲的軍方大佬,一個讓喬家也為之忌憚的存在。
王老對著老人恭敬地行了一禮,然後對陸辰說:“這就是宋老。把你剛才說的,再跟宋老詳細說一遍。”
陸辰深吸一口氣,他知道,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他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慷慨陳詞,隻是將自己所知的,關於“北海能源案”的整個操作鏈條,關鍵人物,資金流向,甚至是一些隻有核心參與者才知道的細節,用最冷靜,最客觀的語言,完整地複述了一遍。
他每說一句,宋老那如同雕塑般的臉上,眉頭就皺緊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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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陸辰說完最後一個字時,整個院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隻有風吹過石榴樹葉的沙沙聲。
宋老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渾濁,卻又銳利如刀,仿佛能瞬間洞穿人心。
他盯著陸辰,看了足足有半分鐘。
“年輕人,我很好奇。”宋老終於開口了,聲音沙啞,卻中氣十足,“這些東西,你是怎麼知道的?不要跟我說是商業分析,這種級彆的內幕,已經超出了商業的範疇。”
這是一個無法回避的問題。
陸辰迎著宋老的目光,沒有絲毫躲閃。
“宋老,我可以告訴您,我有一個……非常特殊的情報來源。這個來源,現在還不能公開。”他頓了頓,話鋒一轉,“但我想,情報的來源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情報本身能否被證實,以及,它能帶來什麼樣的結果。”
他沒有提自己的重生,那是他最大的秘密。他用一種更聰明的方式,將問題拋了回去。
宋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追問。他這種活了一輩子的人精,自然明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時候,不知道,比知道更好。
“你想要什麼?”宋老直接切入了主題。
“我什麼都不要。”陸辰的回答,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我隻是想,把一把能射穿喬家心臟的槍,交到最有能力,也最應該開槍的人手裡。我唯一的請求,就是希望在我與喬家正麵抗衡的時候,能有一個相對公平的環境。我不需要您為我做什麼,隻需要您,在關鍵時刻,能讓那些不該插手的人,彆插手。”
這番話說得極其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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