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透社的這篇報道,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深水炸彈,瞬間在京城的輿論場和權力圈裡,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開始,它還隻是在一些需要“翻牆”才能接觸到的外網流傳。但文章的內容實在太過震撼,證據鏈條又如此清晰,那些嗅覺靈敏的國內自媒體和網絡大v們,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立刻通過各種“春秋筆法”,將這個消息搬運回了國內。
“震驚!某國際知名通訊社爆料,帝都土地爺竟是碩鼠,背後牽扯千億利益輸送!”
“一張圖,一個名字,揭開京城地產圈最肮臟的秘密!”
“是誰,給了郭副局長這麼大的膽子?”
標題一個比一個悚動,內容一個比一個隱晦,但所有矛頭,都心照不宣地指向了同一個人。
郭向東,這個平日裡在京城國土資源規劃局裡說一不二、出入皆是前呼後擁的實權人物,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就從雲端跌入了地獄。
他的辦公室電話、私人手機,幾乎被打爆。有的是來求證的媒體,有的是來撇清關係的同僚,更多的是那些曾經向他行賄、如今惶惶不可終日的商人們。
他把自己反鎖在辦公室裡,汗如雨下,麵無人色。他看著網上那張熟悉的掃描件,感覺自己的天,塌了。
他想不通,這份隻有喬家核心才可能接觸到的賬本,怎麼會流出去?而且還精準地落到了最擅長搞事的外國媒體手裡!
這是要他的命啊!
下午三點,就在輿論發酵到頂峰的時候,紀委的調查組,出現在了國土資源規劃局的大樓下。沒有預先通知,沒有絲毫通融的餘地。
在無數道複雜的目光注視下,郭向東戴著手銬,被兩名紀委人員一左一右地“請”了出來。他頭發散亂,麵如死灰,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威風,像一條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狗。
第一張多米諾骨牌,倒了。
而且是以一種最公開、最迅猛、最無可辯駁的方式。
這記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正在全城搜捕陸辰的喬家臉上。
所有人都看明白了,這不是簡單的腐敗案,這是宣戰!是那個神秘的爆料人,對喬家發起的公開挑戰!
京城,某個警衛森嚴的療養院內。
宋老放下手中的報紙,上麵刊登的,正是關於郭向東被“雙規”的報道。他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漂浮的茶葉,臉上露出一絲讚許的微笑。
“好小子,這一手‘圍魏救趙’,玩得漂亮。”宋老對著坐在對麵的中年秘書說道。
秘書恭敬地回答:“確實高明。他沒有把名單直接交給我們,而是選擇從外圍引爆,利用輿論和我們自身的紀律係統,來對他進行打擊。這樣一來,既不會暴露他自己,也讓我們師出有名,喬家就算想捂蓋子,也捂不住了。”
“他不是怕暴露,他是怕把我們拖下水。”宋老一針見血地指出了陸辰的深意,“喬振邦那條老狗,現在肯定已經瘋了。如果我們直接介入,就等於給了他對我們下手的借口。現在這樣,我們隻是‘秉公辦事’,他就算氣得吐血,也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那我們現在……”秘書請示道。
“靜觀其變。”宋老擺了擺手,“通知下去,郭向東的案子,要一查到底,絕不姑息。給下麵那些蠢蠢欲動的人,立一個標杆。我倒要看看,陸辰這個年輕人,下一步棋,會怎麼走。”
他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
陸辰用郭向東的倒台,向整個京城,尤其是向他宋老,遞上了一份完美的投名狀。
喬家大宅。
壓抑的氣氛,已經持續了整整一天。
喬振邦坐在太師椅上,一言不發,但書房裡所有的人,都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那股火山爆發前的恐怖氣息。
喬戰低著頭,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嗡嗡作響。“欺人太甚!這小子是在耍我們!我們滿城找他,他卻在背後捅刀子!”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喬穎的聲音冰冷,“哥,我早就說過,蠻力是解決不了他的。他就像一個最頂級的棋手,你每一步棋,都在他的算計之中。你以為你在圍剿他,其實是你自己,把脖子伸進了他的絞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