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哲四下打量,頻頻點頭,似乎對這個環境很滿意。
謝耀祖不錯眼珠地看著他,雖然滿臉的諂笑,但掩飾不住內心的焦慮。
王哲裝作看不出來,端起茶杯,輕輕地呷了一口,咂了咂嘴,稱讚說:
“真是如蘭在舌,沁人心脾,芬芳甘冽,清香怡人……”
謝耀祖不懂音樂,更不懂茶道,看著他悠閒自得的樣子,不住地抓耳撓腮。此時此刻,他的心裡燃燒著一把火,恨不得王哲趕緊把自己想知道的事情統統倒出來。
王哲早就看穿了謝耀祖的心思,卻裝得若無其事。這個時候,他很懂謝耀祖的心理,所以既要把該說的話說出來,又不能輕易開口。這個尺度他必須拿捏到位,否則自己的價值就會大打折扣。
他一邊品著茶,煞有其事地問:
“謝兄,對茶有研究嗎?”
“沒,沒有沒有……”
謝耀祖的頭搖得像個撥浪鼓,心想我現在是椅子底下著火,燒著屁股燎著心,你不趕緊說正事,說茶有個屁用啊!
王哲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他在想什麼,嘖著嘴說:“謝兄,茶是好東西,俗話說,寧可一日無鹽,不可一日無茶。”
“王經理,你說的那事……”
謝耀祖實在忍不住了,急著把話題拉到正事上來。
王哲卻裝傻充愣,根本不理他的話茬,眯著眼說:
“我說的那是茶道,也叫茶文化……”
謝耀祖氣得直咽唾沫,心想現在的人真是怪異,在車間裡管工人,劉芳菲張嘴閉嘴是管理藝術;坐在這裡喝口茶,這家夥又酸不溜丟地扯茶文化;這要是上趟廁所,還不整出個尿文化、屎文化來!
謝耀祖沒心思聽他閒扯淡了,乾脆把話挑明了。
“王經理,您不是說晚上喝茶的時候,跟我說些內幕嗎?”
王哲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把茶杯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然後又放在茶台上,自顧自地說:
“品茶不能著急,一杯茶分三口,第一口試茶溫,第二口品茶香,第三口才是飲茶……”
“王經理,咱們還是趕緊……”
看著謝耀祖坐臥不安的樣子,王哲卻裝出一副陶醉的樣子,說:
“呷茶入口,茶湯在口中回旋,頓覺口鼻生香。毛峰的鮮醇爽口,碧螺春的清和鮮甜,雲霧的香馨醇厚,龍井的香鬱味甘,一切儘在不言中……”
謝耀祖終於忍無可忍了,扯開嗓門喊道:“我的大哥,求你彆說這些酸掉牙的東西了,快說說我的事吧!”
王哲一怔,似乎在陶醉中驚醒,茫然問道:“什麼事?”
謝耀祖氣得臉都白了,差點把茶潑到他的臉上。但是,他忍住了,知道這個時候隻能在心中問候一下他母親,萬萬不能撕破臉皮。
謝耀祖見王哲兩眼盯著他,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了,紅著臉說:“王經理,您不是叫我謝總嗎?”
“嗨!”
王哲一拍腦門,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連忙說:“看我這記性,怎麼把這事忘了呢!”
謝耀祖臉上的羞澀立刻換成了諂媚,邊給他倒茶邊奉承道:“沒彆的意思,我主要是想聽王經理深刻的教誨!”
王哲這次麵見謝耀祖,心裡壓力很大。從上次的接觸當中發現,這個人有奶便是娘,隻要會畫大餅,讓他叫爹都行。
可是,上次畫的大餅讓歐陽嵐拿走了,謝耀祖肯定心灰意冷了,這個時候讓他丟掉幻想,繼續戰鬥,顯然不符合小人的特點。
但是,他又不敢違抗李聰敏的指令,知道事情若辦砸了,後果會很嚴重。
所以,這次接觸謝耀祖,王哲必須小心翼翼,設法在他枯死的心裡點燃希望之火。當然,王哲很清楚,要做到這一點,唯一的辦法就是重新給謝耀祖畫一張大餅,而且這張餅要畫的更逼真,更有誘惑力。
看著謝耀祖急不可待的樣子,王哲開口說道:“謝兄,教誨不敢當,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次栽在誰的手裡了……”
謝耀祖一聽,大眼珠子一瞪,問:“穆蘭已經進醫院了,還有誰跟老子過不去?”
王哲歎了口氣,說:“實話告訴你,你這個總經理本來板上釘釘了,結果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你是說歐陽嵐?”謝耀祖吃驚地問。
王哲點點頭:“沒錯。這個人非等閒之輩,彆說你我,就是集團董事長都讓她三分!”
“董事長都不敢惹?”謝耀祖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王哲謹慎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關好房門,神秘地說:“她的家庭背景太大了,彆說董事長,就連市長都高攀不上……”
“唉,我這是公雞下蛋,沒指望了……”
聽了王哲的話,謝耀祖馬上又犯了老毛病,愁眉苦臉,耷拉著腦袋鼠迷了。
王哲看在眼裡,忍不住心裡嘲笑:憑你這三分顏色還想開染房,簡直是不自量力!
王哲鄙視謝耀祖,但心裡也想得很明白,如果他是個有能耐的正人君子,也不會輕易上了李聰敏的賊船。
謝耀祖這種勢力小人,王哲早就看透了。隻要離開了利益的誘惑,他馬上就會另投山頭。所以,王哲的壓力很大,如果不能把他一舉拿下,他很可能會投奔歐陽嵐,把李聰敏的醜聞全部抖落出來。
對這一點,王哲堅信不疑。李聰敏曾經說過,但凡小人是很不自信的,其普遍的特點便是削尖了腦袋尋找靠山。所以,謝耀祖一旦發現李聰敏靠不住,投奔歐陽嵐便是他的必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