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緊張做什麼?”
阮卿卿晃著便利店的塑料袋走近,瓶身碰撞聲清脆悅耳。
她遞來一瓶冰鎮橘子汽水,指尖在他掌心多停留了半秒,“請你喝的賠罪飲料,為早上嚇你道歉。”
顧一凡擰瓶蓋的手微微發抖,氣泡水的甜香混著她身上若有似無的茉莉味,讓他喉頭發緊。
他仰頭猛灌,冰涼的液體卻壓不住胸腔裡翻湧的燥熱。
餘光瞥見她咬著吸管偷看自己的模樣,想起小時候她打完架後挑釁的眼神。
此刻竟變得像浸了蜜的,軟乎乎地粘在心頭。
“其實...”
阮卿卿突然踢開腳邊的石子,聲音比蟬鳴還輕,“昨天的問題,我有答案。”
她攥著空飲料瓶的手指關節發白,卻強裝鎮定地挑眉,“如果是你的話,就算告白失敗,我也不會躲著你。”
顧一凡的心跳聲幾乎要震破耳膜,汽水罐在掌心捏出刺耳的褶皺。
記憶突然閃回無數個日常——她分他一半的早餐,借他抄的筆記,還有國王遊戲那夜柔軟的觸感。
原來心動早已在朝夕相處裡生根發芽,隻是他後知後覺。
“那如果我說...”
他喉嚨發緊,話到嘴邊卻變成賭氣的嘟囔,“是真的喜歡你,怎麼辦?”
梧桐葉在頭頂沙沙作響,他盯著她發頂的蝴蝶結,不敢看她突然睜大的眼睛。
阮卿卿的笑聲像銀鈴般清脆,突然踮腳揉亂他精心打理的頭發:“笨蛋,早知道了。”
她轉身朝前走去,馬尾辮在夕陽裡晃出金色的光暈。
“作為賠罪,今晚請你吃燒烤?不過要幫我剝蝦殼哦。”
顧一凡望著她的背影,突然想起小學那場架後,她擦著鼻血對自己伸出的手。
那時的她像團熱烈的火焰,而此刻在暮色裡,她的影子與他的漸漸重疊。
他小跑著追上去,蟬鳴漸弱,晚風裡浮動著橘子汽水的甜香。
還有比盛夏更熾熱的,少年笨拙又直白的心意。
燒烤攤上氤氳的煙火氣中,顧一凡盯著鐵盤裡油花四濺的蝦,握著竹簽的手微微發顫。
往常能徒手擰開啤酒瓶蓋的人,此刻剝蝦卻像在拆解精密儀器。
小心翼翼地剔除每根蝦線,生怕弄碎完整的蝦肉。
“喲,顧大少爺什麼時候這麼心靈手巧了?”阮卿卿晃著冰可樂湊過來,發梢掃過他泛紅的耳尖。
她故意咬著吸管發出“咕咚咕咚”的聲響,餘光卻緊緊盯著他專注的側臉——
路燈暖黃的光暈裡,少年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陰影,喉結隨著緊張的吞咽上下滾動。
當第一隻剝好的蝦遞到麵前時,阮卿卿突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
顧一凡如觸電般僵住,竹簽上的蝦肉還在滴落醬汁,正巧落在她校服袖口的鈴鐺手鏈上。
“顧一凡,”
她突然湊近,溫熱的呼吸裹著檸檬汽水的清甜。
“你還記得嗎?小學那次打架,你被我揍得鼻青臉腫,卻非要塞給我半塊水果糖。”
記憶的閘門轟然打開。
顧一凡望著她亮晶晶的眼睛,仿佛又看見紮著歪馬尾的小女孩,喘著粗氣站在操場角落,鼻尖還沾著草屑。
那時他鬼使神差地摸出兜裡皺巴巴的糖紙,明明疼得齜牙咧嘴,卻梗著脖子說:
“給你吃,算你贏了。”
“其實從那時候起,”
阮卿卿的聲音突然輕下來,指尖無意識摩挲著他手背上的舊疤——
那是初中翻牆時,他為護她留下的印記,“你就一直在偷偷對我好。”
她突然抓起他沾著油漬的手,在自己掌心輕輕按了按。
“所以啊,彆再搜什麼‘告白失敗怎麼辦’了,我又不是石頭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