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書房。
阮卿卿正低頭整理著成堆的卷宗,燭火搖曳中,她將一本賬冊放到最上麵,輕聲道:“王爺,今日的軍務和賬目都理好了。”
墨珩抬起頭,玄色錦袍襯得他麵容愈發冷峻,狹長的鳳眸落在她身上:“嗯,放著吧。”
他是當朝權傾朝野的靖王,手握重兵,性情沉穩,唯獨對身邊這個伺候了七年的貼身侍女,有著旁人不知的縱容。
阮卿卿應聲退下時,卻被他叫住:“等等。”
“王爺還有吩咐?”
墨珩指尖摩挲著玉扳指,淡淡道:“明日陪我去趟大理寺。”
阮卿卿屈膝應下,轉身時沒看見,身後那人的目光在她背影上停留了許久。
七年來,她從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頭,成了他最得力的臂膀。
他的起居飲食,她了如指掌——他不喜香菜,厭惡朱紅色的腰帶,晨起必喝溫熱的參茶,這些瑣碎的習慣,隻有她記在心上。
三日後,阮卿卿捧著一卷密函走進書房,卻在門口頓住了腳步。
“王爺,屬下……想回江南故裡。”
墨珩握著狼毫的手猛地一頓,墨滴在明黃的奏章上暈開一小團汙漬。
他抬眸,眸色深沉:“回江南?為何?”
“家中養父母年事已高,屬下想回去儘孝。”阮卿卿垂著眼,聲音平靜無波。
墨珩沉默片刻,將筆擱在筆山上:“本王給你雙倍月錢,讓他們來京中養老。”
“不必了,”
阮卿卿抬頭,目光清澈,“故土難離。”
她走後,墨珩獨自坐在書房,燭火燃到天明。
次日清晨,新換的侍女端來參茶,他隻抿了一口便蹙眉:“太燙了。”
侍女慌忙換了一杯,他卻再也沒碰。
接連幾日,府中事務亂成一團。
新侍女不知他的喜好,將軍們遞上的軍情無人整理,連他常穿的那件銀甲,都找不到配套的護腕。
“廢物!”墨珩將一本錯漏百出的賬冊扔在地上,鳳眸中滿是戾氣。
侍衛長垂首道:“王爺,不如……讓昭姑娘回來?”
墨珩猛地攥緊拳頭,指節泛白。
他何曾對人低頭過?
可想起阮卿卿低頭理卷宗時認真的模樣,想起她總能精準遞上他要的文書,心口竟泛起一陣空落。
五日後,阮卿卿正在江南老宅的院子裡曬書,忽聞院外馬蹄聲急促。
她抬頭,便見一身風塵仆仆的墨珩立在門口,玄色披風上還沾著未化的雪。
“你……”阮卿卿驚愕地站起身。
墨珩大步走進來,伸手便將她攬入懷中,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跟本王回去。”
“王爺,屬下已經……”
“本王準你帶薪歸鄉,期限已滿。”
他打斷她的話,語氣霸道卻難掩急切,“府中離了你,亂成一團。”
阮卿卿仰頭看他,見他鳳眸中竟有幾分委屈,忍不住輕笑:“王爺這是強詞奪理。”
“本王就是強詞奪理。”
墨珩低頭,鼻尖蹭過她的發頂,“七年了,卿卿,你當真以為,本王隻把你當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