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閉上雙眼,長歎道:“此人位高權重隻是緣由之一。
老夫更擔心的是此事牽涉極廣,非一人之力可以操控。
再查下去,拔出蘿卜帶出泥,不知會牽連多少人,大魏經不起這番折騰。”
荼冷還要再辯:“太師...”
太師沮喪地做了一個向下壓手的手勢:“行啦,不要說了,你們去休息吧。
老夫趕了大半夜的路,周身乏力,不想再議論這些事。”
柏毅等都尉逃過一劫,暗暗鬆了口氣,抹了抹額頭汗珠,躬身告退。
蕭狂鳴等人躊躇片刻,也老老實實退出大堂。
唯獨荼冷直挺挺屹立當地,以怒其不爭的憤慨抗議:“太師,絕不能讓賊子逍遙法外。”
太師投去一束足以殺人的淩厲眼神,語氣生硬:“誰是賊子?賊子有多少?你知道嗎?
此事若是刨根究底,會查出多少人,難道要將他們全部殺光?
老夫年事已高,所剩時日不多,有些心懷不軌之徒一直在蠢蠢欲動,想攪亂大魏國的穩定局勢,老夫豈能讓他們如願?
行啦,彆說了,老夫心裡有數。”
荼冷重重跺了跺腳,心有不甘地瞅了瞅爛泥扶不上牆的楊謙,轉身就走。
他這一走,那十八個戴著奇怪麵具的紅甲衛士也魚貫而出。
竹韻一直幫太師按摩肩背,見外人都走了,猜到他們父子有話要談,縮回手,悄聲道:“太師,奴婢先行告退。”
太師右手擺了擺,輕聲道:“你留下,你是我家自己人,我們父子的談話,你可以在旁邊聽著。”
竹韻歡喜不儘,溫柔點頭:“是,多謝太師。”
此時府衙大堂靜寂無聲,隻剩楊謙一人獨自站在大堂中央。
太師緩緩舉起茶杯,輕輕抿了口茶,潤了潤喉,居高臨下俯視著楊謙:“聽了這麼久,聽出了什麼?”
楊謙把他們的對話細細梳理一遍,再結合這兩天的遭遇,很快就對全局有了大概判斷,皮裡陽秋地暗諷:“聽出了父親大人的寬宏大量、博大胸襟。”
太師滿是皺紋的眉頭忽地擰緊,詫異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楊謙冷笑道:“朝中有人想殺我,而且不止一個人。
他們有能耐拿出真兵符和調兵詔書,一個個神通廣大,手段犀利。
父親大人擔心一路追查下去,會牽連到許多位高權重的大臣。
孩兒聽說滿朝文武都是父親苦心栽培的心腹乾將,他們可能是看孩兒爛泥扶不上牆,擔心孩兒接不住父親的權柄,想殺了孩兒,讓父親無人可托大事,隻能將權柄移交給他們。
父親應該已經猜到了幕後黑手究竟是誰。
這些人對父親而言,遠比我這個不成器的兒子更為重要,所以不想追究下去,免得影響大局和諧。”
太師蒼老眸子變得凝重,一眨不眨注視著楊謙,字斟句酌道:“這些是誰告訴你的?”
楊謙憤慨道:“這些話還用彆人告訴我嗎?
都是一目了然的事情,我不瞎不聾,兩隻眼睛看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