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完銀鈴兒,楊謙哼著歡快小曲去看望臥床養傷的竹韻。
竹韻的房間相距楊謙臥室最近,隻隔著一片小小芭蕉圃,越過走廊,往右一拐就到了正門口。
太師府裡沒有品級的丫鬟通常多人混住一間房,有品級的侍女可以享受單間。
竹韻、梅香、雪雁、秋月作為地位較高的綠衫衛隊侍女,衣食住行待遇遠超其他丫鬟侍女。
綠衫衛隊大統領竹韻的房間幾乎接近楊謙臥室一半規格,比梅香、雪雁、秋月三人房間相加還要寬敞。
楊謙擔心打擾到竹韻,走路的腳步很輕柔,剛進門檻便聽到裡麵有人驚喜道:“咦,公子,你怎麼來啦?”
原來是秋月帶著兩個紮著發髻的年幼丫鬟正在伺候竹韻午膳,竹韻看似嬌軀無力,慵懶靠在半月桌旁,故意扭過頭去,看也不看楊謙。
楊謙滿臉堆歡道:“我來看看竹韻。”
走到桌邊,從丫鬟手裡接過綠瓷碗,轉到竹韻麵前,竹韻賭氣似的哼了一聲,迅速把頭扭到另一側。
“哎!”楊謙長長一聲歎息,“都跟你解釋好多遍了,火穀兵變我並不知情,父親把我們都蒙在鼓裡,你怎麼就是不相信我呢?”
秋月掩嘴淺笑道:“竹韻姐姐,公子從來不說謊話,他說不知情,肯定是不知情,你生兩天的悶氣也該夠了吧?”
竹韻加重語氣哼了一聲,再次躲開楊謙遞去的銀匙,噘著小嘴使小性子,倔強而幽怨道:“我才不信。
太師在三十裡鋪府衙閉門謝客,隻有公子兩次進入書房,他們父子二人鬼鬼祟祟談了很久,分明是在部署火穀兵變的細節。
他們把內幕透露給蕭狂鳴畢雲天等人,偏偏瞞著我,害我呆頭呆腦去跟荼冷那家夥拚命。
荼冷是誰?大魏國僅次於太師的陷陣悍將,一把斬馬刀縱橫沙場二十多年從無敗績。
你們都在演戲,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呢?怎麼,我看著像是徐敬亭的奸細嗎?”
楊謙見她油鹽不進,把不敢對太師發泄的怨氣都潑灑在自己身上,將綠瓷碗重重摔在半月桌上,一屁股坐在圓凳上。
這時外麵響起豪邁爽朗的笑聲:“要是提前透露給你,沒有你的精彩配合,這場戲怎麼可能騙得過鄭冉和徐敬亭?”竟是左衛大將軍荼冷的聲音。
眾人抬頭一看,太師楊鎮領著左衛大將軍荼冷、玄絛衛隊大統領蕭狂鳴等人大步流星走了進來,整間房子頓時流光溢彩。
竹韻敢跟脾氣變好的楊謙使小性子,卻不敢在太師麵前放肆,嚇得挺身起立,和秋月等人畢恭畢敬向太師斂衽行禮:“參見太師,見過大將軍。”
楊謙起身鞠了一躬,越發見識到這丫頭在太師心中分量之重。
太師捧著一個鏤刻火雲圖案的錦盒,臉上掛著比湛藍天空還難以琢磨的縹緲笑意,撇下荼冷等人,徑直走到竹韻麵前,撩了撩她額頭上的青絲,極儘溫柔說道:“這兩天憔悴了一些,老夫看著都心疼。
荼冷說的沒錯,那天若非你奮不顧身跟荼冷拚命,的確很難誘使鄭冉上當。
鄭冉若不上當,徐敬亭就會按兵不動,老夫精心策劃的一切都將付之流水,說起來你才是此役的大功臣。
老夫知道你這小妮子受了一些委屈,這兩天一直在生老夫的悶氣,趕緊帶著荼冷前來負荊請罪。
三郎確實不知情,你不要怪他。”
竹韻嚇得不停擺手道:“太師何出此言?竹韻不過是一個小小婢女,焉敢生太師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