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發生於黎明前夕的大戰,日上三竿時落下帷幕。
大火燒毀近半營帳,放眼望去一片狼藉,燒焦的木炭釋放出一縷縷焦臭的味道,其中不乏屍體的刺鼻臭味。
曹子昂火急火燎帶著軍醫搶救項櫻,杜康帶著將士收拾殘局,一麵聚攏人心潰散的降兵,一麵清點兵馬器械糧草。
韋廷伏誅,但韋波帶著三十餘騎逃出北門,如驚弓之鳥奔向七十裡外的清源城。
康雒本想帶兵前去截殺,奈何一晝夜高強度急行軍和驚心動魄的大戰,已是人困馬乏。
將士們咬緊牙關勉強可以挺一挺,但戰馬的體能幾乎到了瓶頸,再追下去,戰馬全部都得報廢。
康雒隻得恨恨作罷。
初步統計,此戰堪稱大獲全勝,殲滅韋廷親兵六百餘人,受降三千二百餘人,隻有幾百人偷偷摸摸逃走了。
繳獲的輜重物資蔚為可觀,各類戰馬一千八百餘匹,精鐵鎧甲一千五百餘套,野戰床弩八十餘架,輕重器械投石車、衝車、攻城車、刀槍劍戟弓弩箭矢不計其數。
美中不足的是糧草極少,銅山大營這五千兵馬隻是前鋒部隊,隨軍攜帶的糧草僅能維持五日,更多的糧草輜重都留在清源大營。
眾將士將項櫻安置在一座全新搭建的營帳中,軍醫們輪流上陣,施展十八般武藝替項櫻療傷,有人銀針疏通經脈,有人熬製療傷神藥,折騰了大半個時辰,總算將項櫻的傷勢穩住,她的呼吸趨向平穩。
軍醫們長長籲出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熱汗,如釋重負的笑道:“陛下傷勢已無大礙,各位將軍可以放心。”
聽到這個好消息的楊謙,強撐的那口氣瞬間泄了,如同一灘爛泥癱倒在地,人事不省。
於是眾軍醫又要手忙腳亂替他治傷,又是金針度穴又是靈丹妙藥。
他的情況遠比項櫻樂觀,無非是情急出手,第一次將陰陽逆神功催逼到了極致,一時間承受不住如此強橫霸道的力量,虛脫罷了,歇息兩個時辰便可蘇醒。
眾將士鬆了口氣,先後走出營帳。
曹子昂調派兩百名精兵將營帳圍的水泄不通,一隻蚊子都飛不進去。
這一戰勝是勝了,但留下了兩個可大可小的隱患。
一是皇帝項櫻受重傷,目前傷勢雖然已經穩住,但不知要昏睡多久,更不知多久才能痊愈。
二是韋波逃向清源。
清源城足足還有兩萬多兵馬,主將是江陵道大都督府長史嵇少陵。鬆溪方向有五千兵馬,主將是江陵道大都督府左車將軍諸葛昕。佛朗方向還有五千兵馬,主將是江陵道大都督府嫖姚將軍房遺恨。
這些都是韋廷親手培植的心腹大將。
按照昨晚既定計劃,他們襲取銅山大營斬殺韋廷父子後,要趁著清源鬆溪佛朗三地群龍無首,派人去傳達皇帝項櫻的詔令,徹底收攏幾萬兵馬。
但韋波出逃會導致整個計劃功虧一簣,韋波極有可能成為三地兵馬的主心骨。
隻要韋波能夠穩住清源兵馬,再將鬆溪佛朗兩地兵馬合在一起,多半會打著為韋廷報仇的旗號反攻銅山大營。
倘若項櫻安然無恙,就算敵軍大舉來襲,隻要項櫻出現在三軍將士麵前,那些忠誠項家皇室的將士肯定會投鼠忌器,甚至倒戈相向,敵軍自會不攻自破。
然而項櫻傷的如此之重,數日之內肯定不能披甲上陣,那就要及早做好迎戰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