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淄帶侍女進營替項櫻換衣裳,將她的軟甲及染血的衣物脫掉,打來熱水擦洗身體,換了一身上等白絹睡衣。
楊謙好幾次想要進去看一下,剛拉開帷幕就被項淄罵的狗血淋頭,縮頭縮腦退了出去。
曹子昂等人見他灰頭土臉,心裡好生憐憫,拉他去帥帳喝酒,順便商議下一步的計劃。
其實對策早已擬定,無非是暫時堅守蒼鷺山口,等項櫻蘇醒後,再派人去附近的城池策反各地官兵。
但這些隻是曹子昂等人製定的方案,還沒有得到項櫻的首肯,自然要征求楊謙的意見。
曹子昂命人在中軍帥帳倉促製作一個大沙盤,沙盤以蒼鷺大營為中心,覆蓋方圓兩百多裡的山川河流城池,所有景觀一目了然。
曹子昂拿著一根指揮棒,麵對沙盤闡述自己的見解。
黃石標、杜康、康雒等二十餘名官階較高的將領圍在沙盤四周,不停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靳懷安、拓跋燁、黨宏圖三大侍衛就像防賊一樣守在項櫻禦營外,安寧長公主項淄的親兵隊長張爵副隊長玄毅也在其中。
在他們眼裡,軍國大事不足道,重要的就是皇帝陛下項櫻的生命安全。
楊謙對行軍布陣所知有限,但曹子昂闡述的十分詳儘,聽完也就胸中了然,看著沙盤陷入沉思,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拍著曹子昂肩膀稱讚道:“很好,曹將軍兵法嫻熟,腹有韜略,的確是不可多得的將帥之才,有你統帥三軍,我很放心。
目前陛下還在昏迷之中,我們不宜妄動乾戈,先守一段日子吧。
曹將軍,統軍作戰的事情,我代表陛下全權委托給你。你放開手腳大膽去乾,不要有任何顧及。
陛下常對我說,要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胸襟氣度。
這些剛歸附的降兵降將,你看著辦,聽話的就留下,不聽話的該殺就殺,該趕的就趕走,彆讓他們在軍營裡胡說八道,動搖軍心。
我們當前並未完全擺脫險境,萬萬不可鬆懈,一著不慎隨時可能死無葬身之地。
各位將軍,希望大家認清形勢,襄助曹將軍做好備戰準備,要不惜一切代價守住蒼鷺大營,守住大楚最後的希望。”
自離開雄鷹城以來,兵權一直牢牢握在曹子昂手裡,年輕識淺的項櫻楊謙還不足以撼動曹子昂的地位。
楊謙之所以有此一說,主要是向所有將士強調一件事:曹子昂的兵權來自皇帝項櫻的授予,項櫻是他們真正的統帥。
他一直擔心將士們會自然而然的認為兵權就該歸屬曹子昂,這個觀念一旦深深紮根,這支兵馬就不再姓項,而是姓曹。
即便以後討逆成功奪回皇位,項櫻也要麵對一個兵權過重的大將。
權力可以腐化人心,極有可能造就一個野心勃勃的權臣。
楊謙可不想看到有朝一日跟曹子昂兵戎相見。
倘若當真走到那一天,不殺他,項櫻皇位不穩。殺他,恐怕會招來“鳥儘弓藏”的罵名。
曹子昂等人隱隱察覺楊謙的話有些蹊蹺,但他們還沒想的那麼遠,疑慮如蜻蜓點水,一閃而過。
眾將士齊聲拱手:“遵命。”
耽擱大半個時辰,楊謙心裡還在惦記項櫻,匆匆走出帥帳,奔向項櫻禦營。
禦營四周已被威武甲士團團圍住,靳懷安等侍衛守在大帳左側,張爵玄毅守在大帳右側。
那架勢,就像不容侵犯的門神一樣。
看見楊謙走來,五人踏前一步,張開手臂擋在營帳門口,怪聲怪氣道:“站住,陛下尚未蘇醒,需要靜養一段時日,無關人等不要進去打擾陛下。”
楊謙知道這定是安寧長公主的命令,自相識以來,他跟安寧長公主相處就不和睦,動不動吵的不可開交。
安寧長公主是皇室公主、皇帝姑姑,身份尊貴。